院子里支起了几张竹椅,康俊拿着一把蒲草扇躺在唯一的躺椅上,一面轻轻摇着,一面指挥程风从井里提起一篮水果,看样子很是休闲舒服。
唐盈盈笑着说:“劳动了一整天,你们居然还没睡,大半夜地还有精神在这里折腾。”
“就是累过头,才睡不着的。”康俊笑着说道,“我觉得身上的肌肉和骨头都像被炸药炸过一遍一样,百骸俱裂,屋里又闷热,哪里睡得着。让程风用井水湃了些水果,新鲜清凉,正好降降暑。”
程风把湿淋淋的篮子放在中间的椅子上,里面有苹果、梨还有几个小香瓜。唐盈盈一见,便觉得可爱得很,也顾不上嘲笑康俊,径自挑了个光滑圆润的苹果,也不削皮,一口咬下去,没有冷到冻齿,是恰到好处的凉爽,清甜的汁水充满口腔,燥热的感觉顿时消退了大半,感叹赞道:“怪不得现在城市人都向往回归田园生活,这样鲜美多汁的水果,这样壮美璀璨的星空,在深圳可是看不到的,再多钱也买不来。”
程风在旁边笑嘻嘻地说,“你来这里住一两天,自然这么想,住一个月试试,再漂亮的星星月亮都看腻了,还是钱在口袋里踏实些。”
唐盈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么喜欢钱,当初怎么不报个经济或者是贸易专业,毕业后最差也能在银行里天天数钞。学法律又赚不了很多钱,风险又大,还累人。”
程风嬉皮笑脸地扯出了一个坏笑,说道:“当年高考没发挥好,这不是没考上那种能数钱的好专业吗?”
康俊在一旁听他们斗嘴,闲闲地摇着扇子,一面慢悠悠地揭穿程风,“你就忽悠你们唐律吧,当初你老师推荐你来所里时,专门给我写了一封邮件,说你当年高考志愿每一栏填的都是法学,是志向坚定的典范学生。”
“哎哎哎,怎么能这样,个人隐私权还有没有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暴露了我的小秘密。”程风一手拿着一个苹果核,一面挥着手抗议道。
唐盈盈抓住了把柄,当然不会放过,立刻说道,“你这什么意思,立志学法律很丢脸么?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程风从篮子里抓了个梨,嘎吱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他偷偷瞟了一眼爷爷房间的门,笑眯眯地说:“没有没有,这么荣耀的事怎么会丢脸。我虽然是爱钱的,但却也是被法律与正义选中的孩子。”
唐盈盈早已习惯他的中二品性,很配合地笑着问:“天选之子有什么征兆?是出生时天降红光还是自带天秤形状的胎记?”
程风无赖地笑了笑,又吃了几口梨,像是润好了嗓子,掰着手指数了一会,缓缓回忆道,“这里头有个故事,且听我慢慢说来。那是在二十五六年前,我妈刚怀孕,我爸那时候还是隔壁村的一个代课老师,我妈是县卫生所的赤脚医生。两人日子过得苦哈哈,还天天秀恩爱。每天早上我爸就用个自行车载我妈去上班,照顾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一家人都等着我顺利出生。我妈的医院里呢,当时住着一个老太太,六十多岁吧,骨癌晚期,药石无效,每天就只剩下受折磨了。其实家里也已经放弃治疗了,只用一些常规的药物维持着,但这捱也是有一天算一天的。于是,老太太就天天变着法来求我妈,行行好啊帮帮忙啊,给她一个痛快吧,就算是积德了。在老太太眼里,毕竟我妈每天经手那么多病人那么多药,偷换个药,或者弄错个剂量不就行了。”
唐盈盈听到这里,心里一惊,连忙问道:“那你妈没有答应吧?这可不算是什么积德的好事,协助他人自杀在我国是要按故意杀人罪来量刑的。”
“没没没,我妈一个大肚子怎么可能去干这种事。但她也不是个会当面拒绝人的,每次要不然就随便说几句应付过去,要不然就陪着一起抹眼泪,老太太反反复复地哀求,搞得全医院都知道了。背景情况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