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式地笑了笑,“我在车上也经常要干些打电话、回信息的活,至今为止运气还算不错,没被查过,不然肯定要被送学习班重温一遍交规。”

车内也算舒适,但也仅仅是舒适而已,没有一丁点多余的内饰,空调冷气呼呼地对着脸直吹,唐盈盈觉得呼吸都艰难,便伸手调了个风向。忽地又想起康俊开的那辆珠白色的斯巴鲁,内部空间是全真皮的布置,一进去就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出风口也是经过改造的,不会对着人直吹。稍稍比较,这两人在生活细节上便相去甚远。柏潼见唐盈盈沉默不语,大概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便主动挑起了话题,“是不是觉得我跟康俊生活习惯上差别还挺大的?他对物质生活品质的追求比较高,当然,这也跟他的职业有关系。律师毕竟是门跟人打交道的工作,一定要给人体面和专业的感觉。我们搞科研的,太重视这些了,反而给人不务正业的感觉。”

唐盈盈笑了笑,客气地说:“您也不太像搞科研的,我认识几个科学家,都跟我抱怨说,他们的职业习惯就是整天自己跟自己说话,习惯了自己说话的语速、节奏和语调,对别人的言语就都觉得很难适应了,直接表现为社交障碍。”

柏潼嫣然笑道:“对于某些领域的科研人员来说,确实如此。我稍微要好一点,读完博士之后,又拿了一个心理学的学位,现在在做人工智能方面的研究。虽然也是整天闷头搞做实验,但说话能力毕竟是主修课程,暂时还没有退化得太厉害。”

她这么一说,唐盈盈就想起了寄到所里的那一堆小雪人,便搭着话茬顺势说道:“我见过您主导开发的产品,圆圆的白白的,叫情感陪护的机器人。可弄了半天我也没太明白那些机器人究竟能干什么,所以也就没拿去试用。”

“那其实算是实验中的一个阶段,我们的团队在此之前以人类的爱情困境作为研究课题,先提出了几十个假设性的推论,其中包括感情的来源与期待性归宿等等,但我们需要更多的数据来帮助我们构建更加有指向性的模型,来证实或证伪这些论断。”柏潼一谈到自己的科研,就有些滔滔不绝,“当然,这个实验周期是以十年为单位计算的,目前我也还不知道这个尝试是否能成功,毕竟数据样本太过庞大了。就像是在绝大多数人的印象里,情是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能为之生,亦能为之生为之死的随机事件。”

柏潼的声音微微带着颗粒感,在车内这种封闭空间里听她说话,就像被魔法加持了一般,有种强大的吸引力。唐盈盈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注意力被完全吸引了过去,回应道:“是啊,这个问题太大了。”又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之前没想到您的研究课题竟然是人们的感情问题,之前说感情陪护,我以为是研发了一个机器人陪伴孩子,陪伴老人用的。”

“除了孩子和老人,正常健康的成年人也需要情感上的陪护。而且人类天生就有冲动想去为爱情这个话题添上自己的解释,你看有的搞星座分析,有的搞性格匹配,网上一搜,就光是爱情心灵鸡汤的文章就成千上万的,我们做科学家的总不能连占星师也比不过吧,就想着在自己的领域里为这个话题做出一些突破。”柏潼轻松地调侃着自己的工作。

唐盈盈点点头表示赞许,再次注视了柏潼,相貌平平,眼角甚至有不少难以掩饰的细纹,但她发现自己很喜欢听柏潼说话。柏潼开朗、直率,跟平素常见到的心思复杂的四十多岁妇女很不一样,她一开口,身上的生命活力似乎依旧如青年般澎湃。“其实我这次有点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昨天,不对,应该说是今天凌晨,康俊突然跟我说,去趟北京吧,也没来得及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来拆你们的婚姻了。这事情怎么听都觉得很魔幻。”

柏潼笑了笑,又温言道:“你不来拆,这婚姻也散了。准确来说,你是来收拾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