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困难,我可以给他们寄点钱,但我不要再有什么关系,再有什么牵扯,哪怕是名义上的,我也不要。”林小云身体颤了颤,眼中的泪意再也抑制不住,滚滚地滴落下来。她似乎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边缘,伏在沙发的边沿哽咽不止。

唐盈盈心下哀痛不已,眉头锁成川字。这些年,不幸的当事人她遇到不少,只是当面临不幸的人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时,除了索然无味的安慰,她又能说什么呢。总不忍张起道德的旗帜,去大肆批评她的怯懦与自私吧。唐盈盈叹了一声,温和地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下定了决心,便不要再背着心理包袱。有些事,本身也谈不上什么是非和对错,每个人站在自己的立场去选择自己未来的生活。你日后过得好,便是好。”

林小云抹了抹脸,用力地点点头,又对唐盈盈说道:“谢谢盈盈姐,我会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不辜负您的期望。”林小云顿了顿,静静地看着唐盈盈,像是在思索怎么开口,过了半晌,她咬着嘴唇道,“我有一件事情想求您帮忙。我,我要还的钱太多了,一百多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话说到一半,眼泪又滚滚落了下来。

唐盈盈递给她一张纸巾,思索了片刻,沉静道:“需要我借些钱给你吗?”

“不、不,”林小云慌忙摆手,瑟瑟地说道,“欠您的钱和欠我妈他们的钱都是欠钱,本质上没什么不同,我想,或许你可能帮我说一下情,我想去调去 Debra 那组。”林小云咬着牙齿,吞吐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唐盈盈的情绪梗了梗,有种说不上来感觉漫上心头,“哦?你想改做非讼业务?”唐盈盈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怎么能变得这么奇怪,半高不低的尾音扬起,像只公鸭子。

林小云更加惶恐了,她抬起头,满目的不知所措,“盈盈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真的太缺钱了,诉讼业务,一个案子干了三五个月,代理费才收二三万,30%交给所里,组里同事再分分,到手也就小几千了。我这山一样的债,得还到什么时候去啊。相比起来,非讼业务的收益会好很多。运气好的话,也许一个资产官司就能有六位数的进账。我本科同时修了法律和金融,原本也是想走这条路的,只是,只是我资质太平庸了。当初来所里应聘,Debra 也没瞧上我。我……我这两年也没放弃,注会和 CFA 的课程一直在学,我相信我能做得来。我知道可能 Debra 还是看不上我,我只能来求您,您是我师父,或许您能跟 Debra 说说,给我一次机会。”

林小云的头低低地垂在胸前,脸上两块如同飞霞的红晕辣辣地烧着。唐盈盈被她一句师父唤得有一刻怔神,两人相处一年多了,她从未这样称呼过她。好像两人之间只是寻常的上下级关系,浑然忘了,在这个讲究传帮代行业里,她也算是她的师傅。如今,她也是个做师傅的人了。唐盈盈将这一点苦涩的小心思敛进了心底,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我可以帮你先去打个招呼,但结果如何,还得看 Debra 自己的意思。”她瞥见林小云神情仿似松了一口气,又道,“争取更好的工作机会也是人之常情,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也不用担心会被 Debra 拒绝。你既然想日后跟着她去做事,这点争取的勇气总该是要有的。”

林小云猛地抬起头,用力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自己也会再去求她的,我不怕吃苦,我也不怕被她拒绝。我就怕自己得不到机会,那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唐盈盈点点头,又安慰了几句。送走了林小云,她坐下来,给自己泡了一杯菊花,看着黄嫩的花瓣在透亮的玻璃杯里缓缓舒展开,唐盈盈的心也随之一点一点平静下来。她不是看不透林小云这点凉薄好利的小心思,只是这世上人人皆苦,林小云挣扎着拉扯起自己破碎不堪的生活,她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