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便找人磨成了桌面,成了我们所里的脸面。”

齐元德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康俊,笑道:“你接手的时间不长,对这些细碎的典故出处倒是很熟悉。”

康俊笑道:“承蒙陈律看得起,把所里大小事务都交付给我,我自然得下些功夫。”

齐元德微微笑了笑,道:“下功夫自然是没错的,不过只把功夫下在这些死物上,不去活人身上费心思,怕最后也是事倍功半。”

这句话颇不客气,康俊瞥了瞥齐元德的脸色,暗自嘀咕,齐老爷子早几年便将公司的事情丢给 Rowan,自己过上了退休后的神仙生活。今天突然到访,肯定不是为了业务合作,也不会无聊地来点拨后辈工作,只能是为了儿媳妇 Debra 闹离婚的事来的。只是为私事找到所里,他能打的牌只有两张,一是利诱,二是威逼,看这情形,老爷子打算来硬的。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甜腻,“齐先生说得对,我一直跟 Debra 说希望能有机会跟你见见面,好讨教一番。可 Debra 嫌我会打扰了您退休后清净的生活,一直拦着。今天好了,这么难得的机会砸我脑袋上了。晚上我订了一桌日料,得好好跟您请教请教。”

齐元德不置可否,稳稳地坐在会议桌的主座上,淡淡道:“晚饭就不必了,我也没什么多的人生经验值得说的。活到这把年纪了,唯一谈得上的也就一条,做人也好,做事也好,眼睛不能只看着前头,还得看着背后。”他指了指背后那面通透明亮的玻璃墙,又道,“中国风水讲究一个靠山面水,后背有山,做人才能稳稳当当不出乱子。面前有水,做事才能格局开阔不拘小利。你这里一方桌一张椅都讲究了,偏偏这里留了一处失误,靠着易碎的玻璃,这位置又怎么能做得稳呢?”

康俊看了看椅子,又看了看玻璃,还亲自走过去踱了几步,满脸疑惑地看着齐元德,道:“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些讲究。我之前看这会议桌是圆形的,连主位在哪都分不出,每次都是招呼人随意坐的。看来倒是冒失了。”

齐元德白了康俊一眼,心里琢磨了一刻他是真傻还是在装愣,面上仍是那副不动声色的表情,道:“进门正对的位置便是主座,康主任不可能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吧。”抬眼却看到康俊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只觉得方才自己一番语意双关的暗示都喂了狗了。怒气之下,索性摊开话来说,“在我的印象里,律师这个职业专门是为当事人解决困难、处理麻烦的,现在我遇到一件不小的麻烦,不知道康主任有没有办法帮我解决一下。”

康俊见这倨傲的老爷子态度终于好一些了,便又堆起满脸的笑,坐到跟前,谄媚笑道:“齐先生请说,法律范围内的业务,我们都能接。”

齐元德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跟法律扯不上关系,只是一点家庭内部纷争。Debra 和 Rowan 正在闹离婚,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来这出。你跟 Debra 是合作伙伴,你也是她领导,我希望你能从中圜转一番,也算是功德一件。”

康俊眨了眨眼,这次他是真没听明白圜转是哪两个字,琢磨了好一阵,才明白这齐老爷子是在跟他掉书袋呢。心中暗自好笑,便故意道:“这小两口闹离婚,闹着闹着指不定哪天就和好了,你我都算是外人,何必去插手这些。”

齐元德眉毛都要倒立过来了,瞪着眼,说道:“什么外人?Debra 是我儿媳妇,肚子里还怀着我们齐家的男孙,我怎么能算是外人。你们所一年营收的大半都指着 Debra 这头的业务,她凭什么一年能做下这么大的量来。别把那些基金、投行的人都当成瞎子了,若不是看在我们齐家的脸面上,这份业务给谁不是一样。她要是离了婚,你算算你们得损失多少?这利益息息相关的,又怎么能在旁边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