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来临时，李明诚宣布他会在元旦前结课，期末论文以邮件反馈。

大家为一看就很紧张的进度叫苦不迭。

他难得和蔼地说，这节课后，请坚持到现在的同学吃饭。

说是吃饭，却变成 have a drink, 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清吧，进去现包场。

陈敬周和以往一样点“植物学家”，大块冰，清澈而绵绸如糖浆的烈酒。她是充分享受醉酒后眩晕的人，一杯下去放任自己说胡话。

“老师，我感觉我之前好像见过你”，她和李明诚隔着小小的圆桌，“很小的时候。”

光线昏暗，李明诚的脸隐没其中。陈敬周恍然感到，其实她从未看清过他。

偏巧酒吧在放一首老歌，男声绵绵。

想回到过去，让故事继续

至少不让你离我而去

也许爱注定在梦的另一端

无法存活于真实的空间

陈敬周手边，他撑着杯托的手动了下，她想他应该是尴尬，于是笑了。她最喜欢把人搞尴尬，看他们无法应对她的发疯。

可他忽然问，“你真的记得我？”

语气犹如他一直记得，于是她疯起来。

“我不光记得你，还记得好多我出生前的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陈敬周知道当她狡黠地笑时，没人能拒绝，尽管她不喜欢这份自恋。

果然，平日畅谈星系的教授落入凡间，将耳朵凑近，又离开一点，仿佛她是会将他吸纳其中的黑洞。

陈敬周还是笑着，气声近乎呢喃。

“我真正的爸爸其实是我舅舅，因为我妈不可以和他不伦，所以我爸就只能替我舅养女儿，也就是我。”

“为什么呢，因为我爸深爱着我舅舅。”

李明诚大惊失色，眼神蓦然阴沉。

“不要开这种玩笑，对你父母很不尊重！”

陈敬周见状却咯咯笑出声。

“哇你果然是老古板，终于露馅了。”

陈敬周敛起笑，故作冷酷脸，“我没有不尊重他们，我只是说我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得再喝一杯才能说”，她再次调皮地笑。

又一杯“植物学家”，比上一杯更高度数，一杯接一杯。她终于彻底醉了，以地道美音问他，“pre-drink is done, do you wanna have more?”

more~ 少女的诱惑很笨拙。

李明诚岿然不动地看过来，但在男生要带走她时，他坚持送她回去。

宿舍早已铁门紧闭，于是在昏暗的酒店房间里，陈敬周才缓缓开口。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看到了星空，看到了无数时空汇聚。

“上小学前，我爸在北京，我妈工作太忙，去上班时就准备好饭把我反锁在屋子里，都是我舅舅来陪我。”

李明诚眼神微暗，似乎想说什么，陈敬周却没看到，径自继续。

“我爸妈总是在吵架，为很多我觉得无所谓的事，我问我妈当初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我妈说是昏了头，我觉得她根本不幸福，他们根本不相爱。”

陈敬周深呼一口气，眼睛不知是因为醉还是别的，泛着红。

忽然，她身侧下陷，一阵温暖。

李明诚把一个枕头放在两人之间，然后才看过来，隔着枕头缓缓开口。

“可能，那就是你爸妈的相处方式，他们其实很相爱，只是你要以后才能懂。”

陈敬周嗤笑，“老师你真的跟我爸妈是一辈人，你们讲话太像了。每次我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