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最后，现在就分吧。”

看着关烨震惊的表情，陈敬周挑眉，差点压不住讥讽的笑。

“陈敬周你怎么能这么轻易提分手？”

“为什么不能？”

关烨气急，“你是不是压根没爱过我！”

“对啊没爱过。”

每当说这种话时，陈敬周就稍稍能理解她烦人的老爸，怼死人真的很有快感。

“陈敬周你就这样自私自利吧，我真是瞎了眼了跟你搞对象，你以后不会有好下场！”

“是哦，好女孩上天堂，坏女孩走四方，我不光要走四方，我要飞出银河系。”

陈敬周哈哈大笑，忽然眯起眼。

“看在交往过的份上，给你个小建议，请你记清楚，你名字叫关烨，不是玄烨。”

待她赶到教室时，楼下传来哗啦啦一串响声，那位“皇子”推倒一排自行车泄愤。

陈敬周面不改色，事不关己。

然而，她看到讲台上的人一愣，那是位 UC Berkeley 来的访问教授，中文名李明诚，据说 30 岁时就拿到终身教职，是中科大的校友。

教室里空荡荡，距上课还足有十五分钟，只有这俩个守时怪。

“李老师好。”

陈敬周第三排落座，她的学分早修够了，来上这门课是感兴趣，也是想找这位老师要申请博士用的推荐信。

“陈敬周。”

这一声突如其来，陈敬周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是李明诚喊的。

她抬起头，只见李老师在看着她，像他们第一次见时。他也是这样，喊了声她的名字，然后不说话，只望着她。

那次，他别开视线径直走向讲台。

这次他说，“虽然不太清楚刚才具体怎么回事，但我很确定，你完全值得更好的人。”

陈敬周又愣住，她此时的感觉相当复杂，最直接的反应当然是莫名其妙，又有点好笑。这位李老师的表情认真而慈悲，全然是教化叛逆少女之态。

大概她爸的基因在作祟，冒到嘴边的话是，关你屁事，而她努力委婉。

“老师您有围观学生分手的兴趣？”

“抱歉，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

“没关系，我只是好奇，国外老师都像您这么关心学生，还是您在关注我？”

台下的女生四平八稳地回看台上，隔着一个讲台和两排座位，挑衅的意味衰减成调侃。

夏末的皖南，湿热未散。

风从窗户吹进来，高高挑起的窗帘也纹丝不动，仿佛空气也停下等待李明诚的回应。可他依然只是望着她，像化身沉默的黑洞。

许是湿度太高，陈敬周眼前有些模糊，隐约看到李老师被热得冒汗。

她揉了把眼睛要再去看，却听到他说，“老师对每个学生都一视同仁。”

很干涩的一句话，好似还带了气，令陈敬周暗叫不好，冒犯师长了。

推门进来的男生打破尴尬，紧接着又进来一个。不多时，快一百个座位的教室满了，学生都像观摩大熊猫一样观摩这位李老师，坐等大佬讲顶级观测站轶闻。

但李老师似乎很搞不清状况，一来就上强度，倒是让陈敬周很满意。

她最烦上水课，讲的都是她不用听课也能会的，没点新鲜东西。

而这位李老师，太新鲜了。

她发现他起家是做特洛伊小星体和海王星的力学关系，发现他近年大部分论文关于热海王星，发现他在帕尔马山天文台待过，发现他总穿蓝色衬衣，戴棕色皮带海鸥手表，发现他讲课时喜欢左手插兜，那似乎是他讲课时用来缓解紧张的习惯。她觉得这姿势很帅，没原因，就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