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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7

三伏天在一场雨后顺利结束。

陈因因的头发长出来些，看着顺眼许多，心情和天气一起变好，坐秋千上脚直晃。

周锆在给她讲厂里的新传闻。宋厂长搞不定的热压机，今早被神秘力量修好了。据说，机身上还压着张纸条，鼓励员工重现碱厂昔日荣光，落款“海王星”。

“哥你这回编得也太扯了。”

“啧，不信你去问我妈。”

张素梅证实了周锆的说法，告诉因因，“海王星”是碱厂最早研发的食用碱品牌，当年在布鲁塞尔世博会上拿过奖，实打实的碱厂之光，民族骄傲。

陈因因来了兴趣，“留言的是谁啊？”

“肯定是咱院里的稀世高人呗”，周锆刻意手端下巴，“我看金老师就蛮可能。”

这跟陈因因想到一处，最近她都没怎么见到金老师出屋。张素梅摇头，说小孩子还是天真，此番显然是宋厂长自导自演，为煽动人心而装神弄鬼。

“老宋不是有这偏门心思的人。”

老陈摇着蒲扇，好似跟人家已交心，又说这种借神谕的权谋手段，还得是李书记。

“李健民修电机？他连二八四的手摇都能摇反了”，张素梅语气平缓，丝毫听不出在损人，“好啦别念叨了，总之大伙服气了，以后得配合宋斌的规矩。”

宋厂长的军规不多不少，整二十条。

陈因因随张姨去食堂吃饭时，路过黑板报，瞥了一眼，不禁咋舌。除了不允许迟到早退，偷拿原材料，竟还有不允许在车间大小便。

她捂眼走开，对宋厂长面对的烂摊子有了深刻的认知。跟宋微问起，他却不置一词，漠不关心。

宋微在为李明敏烦心。

自他答应周锆的请求后，李明敏每晚都到他家练琴。她很客气，也很规矩，到他家后不打量不多话，只弹一小时琴便礼貌道别。他妈妈很喜欢明敏，称赞她有名媛淑女的气质。

但宋微知道李明敏在看他。

借着翻谱的动作，倒水的间隙，她的视线像猫毛般，附着到他身上，摘不干净。

前夜，李明敏苦恼地说，弄不到德彪西的谱子。黄淑仪让宋微带她去书房里找找看。宋微平日把曲谱都按首字母排，很快便找到，转身见李明敏盯着柜中的书。

她的眼神像饿疯了，没人能不同情。

“你有想看的可以借走。 ”

“真的吗”，李明敏的娇怯初现女人味，“你应该很喜欢这本吧？”

宋微侧目，是一本斯宾塞诗集《蝴蝶的宿命》，他的确喜欢，又不那么喜欢。他爸说看这种诗，是亡国的李后主作派，男人不应该如此羸弱。

“你为什么觉得我喜欢？”

“那天在书店看你翻这本书”，在他们走后，她折回店里看，然后就喜欢上了。

“你特地注意我翻什么书？”

“对啊，我一直想买这本，你拿起来时怕你买走来着”，李明敏故作敌意。

宋微沉默，面无表情地端详。

李明敏很习惯被异性凝视，继续说，“不过后来还是没买，你能借我么？”

“抱歉，这本我还要看。”

“那等你看完”，李明敏微笑，“我很喜欢他写的蝴蝶一直向上求索，追求梦想和自由，即使需要用生命去抗争，你呢，为什么喜欢这本书？”

宋微表情冷淡，“我没说过喜欢，也不怎么懂文学，随便瞎看。”

说完便走开，那道视线又沾上。

陈家院子里，宋微手揪在衣摆，要把还残存的视线拽掉，拽得线头拉开，越拉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