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锆咬在明敏的耳垂,小狗一样用头拱她,又去挠她的腋窝。他总是要用尽全力,才能吸引她注意。明敏边躲边在他怀中转身,喘息着说,“最近学校钢琴坏了,会修琴的师傅得从省会来,要等人家有时间,不知道得等多久。”

“你着急练琴?还想参加比赛?”

明敏从艺校毕业时,可以考省里的歌舞团。李书记不同意,说女孩不能离家远,给她安排了工会的“好差事”,组织文娱活动,教教唱歌跳舞。

周锆知道,她看不上小舞台。

“就是日常练习”,李明敏有些怅然,“跟你训练一样,不练功就全散掉了。”

周锆想了想,犹豫片刻才开口。

“宋微家有钢琴,我可以去问问他。”

李明敏挑眉,想起宋微寒若冰霜的脸,倒和高贵的钢琴很配。眼波流转间,她低声说别麻烦了,到人家里去弹琴,太唐突。

“不会,我跟他关系很铁”,周锆后靠在水槽边,让明敏的赤脚踩在他脚上。

李明敏低着头,似乎还在不好意思。

周锆捧起她的脸,吻吻她头发,让她什么都不必顾虑。明敏的脸一偏,唇蹭进她手心,看着少年明朗真诚的脸,想起昨晚读到斯宾塞写的蝴蝶。

「你就是万物之主,统治着生机」

万物太遥远,但她至少是他的主人,尽管他从来都不懂她。

与此同时,绿房子地窗格映在地板上,切隔开两个人影。

宋微坐在琴凳上,看着陈因因拧电视机箱里的螺母。房间里静悄悄,楞次窝在沙发里睡觉。黄淑仪难得出门,去了镇上的教堂。自打他姐过世,她开始信基督,每周日都要做礼拜。

“真假?我之前听金老师说那边有教堂,还以为是编的”,陈因因半信半疑。

宋微不多解释,撑着下巴发呆。这已是陈因因第五次来维修,她的毅力和专注都太不一般。他起先觉得有趣,如今希望自己当初是直接砸了彩电。

“别着急啊,就差一点点了”,陈因因听到他叹气,“组装机器第一步就是拆,我现在都拆明白了。”

宋微哑口无言,扭头去看琴上的曲谱。他妈不知何时摆上贝多芬的《悲怆》,大概期待他爸看到。手落在键盘上,音符流动而出,似乎出自他的身体。

每当他弹琴,总有女生入迷。

他不介意让陈因因观赏。一个乐章完毕,他扭头看过去,迎来的是一拳头落肩上。陈因因满眼冒金子,“行啊你,有俩下子,这要卖艺能赚不少钱!”

宋微嘴角一抽,听成她要卖掉他。

“你怎么总想用我赚钱”,他垂着眼低声问,“不能干点别的?”

“啥别的”,陈因因还在兴奋,“反正我五音不全,特羡慕你们这种有才艺的,你还真是个少爷,一起范儿特高雅。”

宋微别过脸,掩饰燥热。不能是动心,只是他第一次被如此直白地称赞。

“咳,你电视修好了么?”

陈因因脸皱起来,看向满屏雪花,拍了拍外壳,毫无变化。她只好扭头道歉,“还是得找专门修的师傅。”

“本来也没指望你能修好。”

宋微说着抬手,及时收回。他差点像周锆一样,揉上她头顶。

“这话说的,那你还让我来修?”

陈因因收拾零落的工具,“修好之前你接着来我家看电视吧,或者来找我玩也行,之前刘师傅说,有我在,就比看电视还有意思。”

宋微眯眼,这又是他的第一次。第一次见女生如此自夸,像一整颗太阳撞上胸口,让他接近失聪的右耳再次听到心跳声。

直到送她回去,天已暗下来,街上点灯,宋微还在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