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

宋微乖巧回答，令陈因因哽住，转眼只能低声叹道“真拿你没辙。”

“小夫妻吵架噢”，老板娘笑吟吟探头，看到宋微递过来的钱却脸色一变，指了指窗口边的价牌说，是港币价格，不是人民币。

陈因因一听上前，“我们要住的时候，您说可以付人民币的。”

“是可以啊，但数字要按汇率来。”

宋微把因因揽在身后，看了下价格又翻翻钱包，“不好意思，能不能我有多少先付了，等回到家再把差的钱汇给您，我给您留字据。”

“小伙子，可不兴你这样的！你一跑就没影了，字据有啥用？”

“阿姨咱都是大陆来的”

“套近乎没有用，小姑娘，我不是想为难你们，但我开店要赚钱的。”

陈因因难为情起来，确实他们理亏。说起来，是她拦着宋微多带钱，怕会被人盯上。

眼看僵持的气氛要变焦灼，楼上传来脚步声，令陈因因更是紧张，怕是掌柜的人来帮忙。她下意识拉住宋微的手，万一是港片里那种打手，得赶紧拉着他跑。

不料，身后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大姑算了吧，我跟他们认识。”

陈因因猛抬头，只见宋微同样震惊。

刚说这话的人竟是王旭，当初竞赛时那个嘚瑟的油头小子。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如今穿着跨栏背心，浑身腱子肉，像个苦力，当初的骄傲全没了。

旅馆楼下，王旭给宋微递烟，见他不收便自己叼了一支点燃，“真没想到啊。”

“我也是”，宋微顿，“之前在报纸上看到你爸的事了，没想到会严重到你跑这来。”

王旭自嘲地笑了下，露出残留的骄傲和一丝恨，“说明你家还是边缘，我们这圈子的人都知道，躲风头就得来香港，还好我大姑老早就在这边，不然我都没地去。当初还跟你吹我爸进中央，真他妈狗屁！”

宋微蹙眉，对权力中心的政治斗争，他的确没有真切的认知，只知道最上面的人一换，整班人马都要被清洗一遍。

王旭把半截烟直接扔掉，指了指里面。

“你跟那姑娘居然真好上了？”

宋微严谨地说，“还只是朋友。”

王旭嘁了一声又问他在做什么，两人就这么聊开，一时之间竟像是老朋友。等陈因因催促得出发时，王旭忽然喊住宋微。

“我当初那样太蠢了，但我现在真心想跟你说，学法律就只好好搞法律吧，别碰政治别走仕途，还是当个普通人最幸福。”

宋微瞬间领会其中意味，回以诚恳的一句，“谢了，保重。”

陈因因想起周周当初所说，“腥风血雨，无法生存的世界”。她竟忘了，在做不同选择，走向不同人生的还有宋微。

夕阳西下，他们一路向北，将日不落帝国的飞地落在身后。

此时已是 1988 年 7 月。

九年后的七月一日，港英米字旗降落，五星红旗升起，英国为几万香港居民签发了二等公民护照。王旭持此类护照前往英国，再也没有回来。

而赵鸿雁在和女儿争吵，要想办法让外孙女拿香港身份，方便去国外受教育。

“主席都说了，保证资本主义制度五十年不变，未来很长时间里，香港还是先进的。”

“那妈你知道为什么定五十年吗？”

陈因因笑着说，“因为邓公还有下一句，五十年之后哪还需要变，意思是最多五十年，我们这边就能赶上了！”

沉默片刻后，赵鸿雁蹦出一句，“不跟你说了，我得想办法去看周周！”

陈因因挂了电话，看向报纸上“离港潮”的大标题，想起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