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在她耳边,低声讲私话:“我一直都好满足,结婚时可以对你讲那句承诺,‘无论生死,荣辱与共’。两年前,你递来一纸协议,说不要我就不要了,那两年我过得真的很痛苦。我每天都在想,和你生死荣辱的机会都没有了,我该怎么办。如果不是因为岑铭还在我身边,我根本没有勇气面对没有你的人生。而现在,你回到我身边,我又有机会对你践行当初的誓言,这是好事,我从来都这样认为的。所以,韦荞,勇敢一点,不要哭。你知道一个男人有机会以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去践行誓言,他心里是什么感觉吗?他会非常骄傲,非常满足。”
生死关头前,想要渡人渡己,还是要靠感情。
名利、是非,诸法皆空,临到关头浑身都冷了,哪里再寻得一点热气?还是要往心里去找。心里有感情,才找得到热气,暖得了人。
韦荞眼眶一热,被他说服。
“你答应我,要平安无事,要安全回来。”
“嗯。”
“你和岑铭,谁都不准有意外。”
“好。”
韦荞倾身,用力一吻。
“岑璋,我等你。”
一行热泪滚落,她要他记得回家的路:“我有门禁的,你晚回来,会被惩罚的,你记住。”
方金魏给的交易时间是一小时后,非常紧张的时间限度。
警方在岑璋身上绑好一系列追踪设备,与公海国际警队取得联系,共同护送岑璋前往。
出发前,严锋撤走手下人,给这对夫妻最后一点告别的时间。
“岑董,韦总,三分钟。”
他转过身,眼角余光扫到一对拥抱的身影,严锋知趣地转身避开。
三分钟,一百八十秒,能做什么?本能想要留人,理智说该放手。于是放手,所有的拥抱都是为最后的放手而铺垫。
这很残忍,严锋想,一个是身价不菲的银行家,一个是将本土度假区推向世界舞台的首席执行官,还拥有那样聪明的独生子,偏偏飞来横祸,一家三口都要拿命去赌。
如果,赌输了,怎么办?
严锋低头,抽完最后一口烟,熄灭烟头的时候他想,赌输了,那将会是一个彻底的悲剧,在申南城都无出其左右。
三分钟,时间到。
严锋看见眼前二人拥抱的模样,就像天下所有做久了夫妻的男女那样,一拥一抱就能在彼此那里找到最贴合的位置。就是那个位置,专属丈夫和妻子,好似两个半圆,合在一起就是喜闻乐见的大团圆。
岑璋正伏在韦荞耳旁说话,他的声音很低,严锋听不见。很显然,这些话他只说给韦荞听,她听进去了,脸上表情是严锋看不懂的那一种。似乎是震惊的,又转瞬即逝,让人遍寻不到踪迹。
严锋上前提醒:“岑董,该走了。”
一时间,无人回话。
还是韦荞先回神,拍了下他的背,轻声道:“我等你。”
岑璋紧紧拥抱妻子,然后用力放开。
他要用这一瞬间,令她长久记得拥抱的感觉。如果她能有一点舍不得,一点留恋,就是他大赚了。
“说好了,你要等我。”
“嗯。”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几辆黑色轿车有序离开。
韦荞面沉如井,心绪平静。
恶战将至,银行家和首席执行官的本能再次占据上风。风暴已至,冷静至上,一切激越和倾泻都被摒弃在他们的情绪之外。像韦荞和岑璋这样的人,情绪失控是有边际成本的,即使怒火中烧,也绝不会在大雨中仰天怒吼,把栏杆拍遍。
他们不能被情绪左右,他们必须掌控情绪,这才是名利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