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砚恒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得承认,谢贺辞自有可取之处,他既有君子之风,便代表了即使日后二人情感生变,他也会对妻子敬重有加,于女子而言,这是一门极好的婚事。

总是要比入宫好的,宫中之路凶险,从来都只有一个赢家。

褚青绾本来是可以安安稳稳地做她的世家夫人的。

所以,他没回答褚青绾,而是垂眸,仿佛随意地问:

“你呢,怨过吗?”

他语气淡淡,再是平静不过,褚青绾却是莫名从他出声起就察觉到他隐藏在平静下的情绪汹涌。

褚青绾眨了眨眼,她听出了胥砚恒在问什么。

她向来清醒,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不曾迷茫过,所以能立即给胥砚恒答案。

她说:“从始至终,都是臣妾自己的意愿。”

胥砚恒蓦然抬头,暖阳透过云层,从楹窗中照进来,似落在了他眸中一刹,照亮些许晦暗,某些情绪瞬间无可遁形,他偏过头,掩饰不住地微勾唇,语气端的是轻描淡写:

“哦,原是如此。”

褚青绾睨了他一眼,觉得眼前人好生别扭。

她算是瞧出来了,许是自身经历,叫胥砚恒不论什么事都会往坏了想,于朝政上,他或许得心应手,但于情感一事上,没人教过他,他便会自己琢磨,但他未必琢磨得明白。

防止他瞎琢磨,褚青绾便和他说起了褚家:“皇上应该也听说过,臣妾的父母伉俪情深,若非臣妾自己愿意,父亲便早会起折子求皇上恩典了。”

什么恩典?自然是让自己在殿选时落选的恩典。

不是每个世家都希望自家女眷入宫的,世家女子金贵,要知道培养出一个嫡女要在其中投入不知多少成本,说句现实且难听的话,入宫是个风险极大的买卖,家中女眷送入宫,能在宫中安稳度过余生已是侥幸。

但若是和世家联姻,相较而言,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利益牵扯,从两家定下亲事那一刻起,就已经缠绕在了一起。

胥砚恒隐隐听说过褚家的事迹,但了解不深,他自是不会去探究臣子后院的事情。

这时听褚青绾提起,他不由得意识到一点:

“看来褚侍郎很疼你。”

否则她不会这么自信,只要她不愿意,褚家就不会强迫她。

褚青绾抬起下颌,她撇唇:“当然,爹爹只有臣妾一个女儿。”

胥砚恒知道褚家有两个嫡子和一个嫡女,但是只有一个女儿?胥砚恒挑眉问:

“庶出?”

褚青绾黛眉微蹙:“臣妾家中没有侍妾,哪里来的庶出?”

顿了顿,褚青绾才低声解释道:

“一开始还是有的。”

当朝鼓励二嫁,当初她爹后院中有一姨娘是底下人送来的,但姨娘本有青梅竹马,后来竹马寻上府,道明二人早已定下亲,聘礼也都下过,只是可恨底下官员见姨娘貌美,拿她做人情,如今他愿拿银钱替那位姨娘赎身。

彼时,她爹和她娘正是情深时,很少去看望后院侍妾,此事一出,她爹索性也就同意了。

她娘甚至拿出银钱,给那位姨娘当做嫁妆,去了姨娘的名分,只当是身边亲近婢女出嫁,面子里子都有了,那位姨娘自是喜不胜收。

此话一出,胥砚恒眸中闪过若有所思,又很快掩下,他若无其事道:

“褚夫人是位聪明人。”

褚青绾讶然,她没想到她才说了一半,胥砚恒就有此得论,她问:“皇上何出此言?”

胥砚恒拨弄着平安穗,他颔首:

“绾绾说过,褚侍郎和褚夫人感情甚笃,有此前提,可见府上侍妾情形。”

就如同他这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