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匣。
褪色的红绳系着她十四岁写的诗笺,墨痕里混着桂花香。当时她垫脚把纸片塞进我箭袖,鬓边碎发蹭过我下巴:
“等郎君成了大官,定带我去庶姐面前扬眉吐气,可好?”
而今她写的“愿逐月华流照君”,早被我的血浸得字字模糊。
更衣时摸到心口那道疤,是替她挡刺客时留下的。太医说再偏半寸就会毙命,我却庆幸那夜穿的是玄色常服,没让她瞧见衣襟浸透的血。
如今这个伤疤,也随着我来到这一世。我庆幸我身上临终时千刀,竟然还有一刀同她有关。
她哭着给我上药那会儿,眼泪砸在手背比金疮药还烫,我数着纱帐外的梧桐叶,一片一片把悸动压进骨髓。
当时远赴边缘小镇上任,收到她绣的护身符,针脚还是歪斜的,和及笄礼上那只皱巴巴的香囊一样丑。
我把脸埋进褪色的并蒂莲纹样里,突然想起她被扎破手指那天,我傻傻地花了一年的银两连夜翻遍太医院找的玉肌膏。
瓷瓶在怀里揣得太久,后来竟焐成了温泉水的温度。
我又开始做梦了。我看到廊下鹦鹉突然学舌:
“阿染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