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猛地摔碎茶盏:
“放肆!本宫生你养你十几载,是让你在这里跟本宫别脾气么!”
碎瓷溅到凌王战靴边,他跪下,随后弯腰拾起最大那片,眼神中充满了迷茫,眼圈也是红的:
“儿臣不敢。母妃可知平潭岛的陶土有多糙?儿臣烧了三百窑,才凑出套像样的茶具。
母亲,平潭岛,日子有多难过,您可知?”
“你是在怨本宫?”
兰妃扯断腕间佛珠,眼神之中充满狠厉:
“当年若不为我姐姐敦亲王妃......你可知,我没有选择。”
凌王冷笑一声,说道:
“没有选择?您大可以告诉圣上,圣上定能护住我们!何况哪怕您真的不愿那又如何?敦亲王妃本来就同敦亲王关系深厚,哪怕没有您的助力,她也不会被为难!所谓没有选择,不过是您助纣为虐的借口罢了!”
“母妃,儿臣六岁跌进冰湖那次,”
凌王继续说道,虽然跪着,可是眼神却看着兰妃娘娘狠厉得很,只余下两分柔情。
“您抱着我在雪地里跑了两里路。”
他摩挲着瓷片锋利的边缘,“如今想来,那竟是母妃最后一次抱我。”
??第179章 求情
兰妃踉跄扶住香案:
“圣上若肯听劝......他若是真的能护住我,绝不可能如此!我日子过得艰难啊,儿子。”
“所以您把对父王的怨,都浇在儿臣身上?”
凌王解下腰间玉佩,“这龙纹佩是您亲手系的,说能镇邪祟可您转头就帮徐舟山往我酒里下毒。母亲,您当我真的不知吗?”
兰妃丹蔻戳进掌心:
“乔家百年基业......若是成事,我们乔家就出了皇后啊!”
“母妃!”
凌王突然提高声音,“那地位对您来说就如此重要么!不惜人命!多少人会因为这些斗争失去性命,您知道吗?您闻到焦味了吗?”
他指向窗外新漆的宫墙,“平潭岛日子艰难,每场大火后,孩子们都会在灰烬里翻找亲人遗骨。”
兰妃突然抓起梅瓶砸向博古架:“你如今翅膀硬了,敢来教训本宫?”
“儿臣不敢。”
凌王掏出褪色的平安符,“离京那日,母妃哭着抱着儿臣,声声泣血:‘’此去莫回头,祝余生平安无忧’。”
他轻轻将符纸放在案上,“可平潭岛的阿婆们,会给每个流放者塞把故乡土。娘,我也想回来的。若是儿子永远回不来了,您会思念儿子么?”
兰妃突然拽住他护腕:
“当年圣上......”
凌王摊开掌心,半枚开元通宝泛着血锈,“圣上曾说,‘告诉兰儿,她是朕见过最良善,最想护着的女人’。若是儿子能继承大业,如今纯皇后甚至弱,若是她去了,您便能做了这江山的皇后。”
梅瓶里的水淅淅沥沥滴在地上,兰妃突然跌坐在地:
“你为何......为何现在才说?”
“因为母妃从不肯听完。”
凌王解下大氅覆在她肩头,如今的兰妃,都要仰望他了。
“就像那年儿臣说猎场有埋伏,您却夸徐舟山箭法精妙。”
兰妃攥着铜钱发抖:“本宫......本宫只是......”
“母妃,您看这白梅。”
凌王拾起断枝插入冰裂纹瓶,“平潭岛的野梅能在盐碱地开花,可若移进暖阁......”
他指尖拂过枯萎的花苞,“三日便谢了。”
兰妃心中涌现剧烈的慌张,突然抓住他手腕:“你留下用膳,本宫让小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