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夜流寇火烧东城门,凌王单骑闯营!”他抖开幅烧出窟窿的布画,赫然是凌王持剑斩断贼旗的英姿,“那反贼头子的血啊,溅在王爷战袍上,竟凝成个'忠'字!”

挎着竹篮的妇人抹泪:“可不是!前儿官爷帮俺们孤儿寡母修屋顶,瓦片里还嵌着反贼的箭头呢……”

三个总角孩童蹲在青石板缝里抠挖,突然举着片染血的甲胄残片欢呼:“是凌家军的玄铁鳞甲!”

挎着药箱的郎中疾步走过,朝正在修补牌坊的工匠喊:“刘把头!圣上派发的金疮药搁义庄了,受伤的弟兄们……”

“用不着!”赤膊汉子抹了把汗,露出后背狰狞刀疤,“王爷昨儿亲自给俺们敷了御赐的药膏,这疤留着光宗耀祖!”

“圣恩浩荡”

拖着长调的官差敲响铜锣,赈灾银车碾过尚未干涸的血迹。

排队领银的百姓突然骚动起来,原是八十老妪颤巍巍捧出幅绣品:褪色的绸布上,是凌王持剑护着怀抱婴儿的沈安然,针脚间还掺着银丝竟是拆了陪嫁的绣线所制。

“使不得!”押车的参将慌忙摆手,“王爷有令,不得收……”

“收下吧。”随行的文书红着眼眶低语,“这是第三十七幅万民绣了,库房都快堆不下……”

“嘿呦嘿呦”

百十个壮汉喊着号子拖动烧焦的城门,突然有人惊呼:“快看石缝!”

众人围观的青砖缝里,竟钻出簇新绿的夜合欢。守城老兵突然跪地痛哭:“这花……这花是乔家被屠那夜,反贼马蹄踏碎的……”

天色渐晚,姜清染倚着新换的茜纱窗,听外头隐约传来欢呼。

豆蔻捧着鎏金暖炉碎步跑来:“夫人您听!百姓要给王爷立生祠呢!”

“生祠?”姜清染指尖拨弄着面前的海棠花,“怕是乔家祠堂改的吧?”

“您怎知道!”豆蔻瞪圆眼睛,“乔家那对汉白玉石狮,被百姓砸碎了混着糯米浆,重铸成王爷的踏马像!”

姜清染忽地轻笑,腕间红绳系着的铜铃叮当作响:“乔净岚当年在月老庙说,要踏着汉白玉嫁进徐家……”

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已经活到这个年岁,上辈子的此时,她正巧死了。

姜清染还记得,这个时候父亲兄弟都被人杀害,而如今,竟然安然活着。

可是哪怕京中已经这样浩大庆祝,可只有姜清染知道,这些只不过是战斗的号角罢了。

西北还有五万大军呢。

“呸!”豆蔻愤愤扯断根线头,“那毒妇在诏狱还疯喊,说敦亲王都是欠他们乔家的,她真傻什么的……

“若不是她太贪心,怎么会落得满门抄斩的地步?如今敦亲王已然成了叛贼,怕是再也回不来京城了。”

如果不是姜清染,怕是这事情绝对不会这么好办。平潭岛作为凌王和兵马粮草的躲藏之地,如今可算是立下汗马功劳。

何况平潭岛的原住民物资丰饶,这一辈子这关键的岛屿成了宣治的,打胜仗的把握可谓是大大加强。

窗外飘来百姓的童谣声:“凌王剑,圣上恩,夜合花开祭忠魂……”

姜清染抚着七个月的肚子眯起眼:

“这词儿……倒比乔净岚当年当上太子妃时,谱的琵琶曲顺耳。”

豆蔻凑近耳语:“更绝的是,圣上在乔家地窖搜出五万两官银!实际上那是兰妃娘娘留下的私产,可是听刑部的人说,乔净岚在狱里疯了,非说那银子是徐沐阳给的聘礼……”

“聘礼?”姜清染突然轻笑,指尖戳破花苞,露出里头半片带血铜符,“事到如今了,她竟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地位。瞧着真是可悲可笑。”

窗外飘来工匠修复牌坊的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