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舜卿没有理会他,径直跑进了屋内。

“巧事儿真多啊……”

张若冲感叹道。

万安期抬头,正对上那双半睁的死鱼眼。

他能感觉到,张若冲起了杀念。

万安期见识过那些个活尸是如何猎捕,如何吃人。

但凡是个腿脚利索的活尸,抓起人来都像猫捉耗子。

自己现在浑身冰冷,若是逃跑,不出两步便会被追上,若是被他追上,定会被他杀了,或是咬死,然后埋藏起来,向周舜卿扯个谎,这事便算过去。

张若冲满是粗大骨节的双手放在了万安期脖颈上。

只要他一用力,万安期便要重新投胎了。

他冻僵的头脑彻底清醒过来,电光火石之间,许多种可能在他眼前浮现。

菜刀不在身上,但就算在身上,他也未必能砍到张若冲。

周舜卿的鹿皮大裘?也派不上用场。

那一包红薯干?活尸只喜人肉,用不上。

就在那双手即将收紧时,万安期想到了。

“张曹官……倒卖……”

万安期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了股气。

“这你也知道?”张若冲松开了手,问道。

“周大人跟我说了。”万安期笃定道。

这其实是他听来的。

他听张若冲向周舜卿说过倒卖一词,至于何时倒卖的,倒卖的是何物什,则是一点儿也不清楚。

这场博弈对万安期来说一本万利。

这种景况之下,他已是必死之人,赌输了也没什么可损失,但若是赌赢,自己便是通吃的赢家了。

盈盈姨在一文不名时,便是靠着这个想法,才在汴京赌出一隅栖身之所。

“他跟你说这?”张若冲将信将疑,反问道。

万安期看向张若冲,观察着他的神态。

他之所以松手,听自己继续说下去,便是他还在乎自己张曹官的身份,活人的身份。

不然,他本可以像那些活尸一样,四处流窜着去吃人,而不是再回到周舜卿身边。

“你天天在周大人身边,你见过他贪污倒卖过吗?”万安期问道。

“他汝南周氏家大业大,不需要干这……他跟你说啥了?”张若冲逼问道。

万安期深知,自己若说错一句,或是多片刻迟疑,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周大人眼中最容不得的就是这事,他说回到汴京后,要请人查你的账……”

他虽然不是很清楚“查账”“对账”这类词对张若冲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见过老板娘一说这话,酒楼里伙计的表情。

张若冲怔了一下,眼中的杀气散去不少。

万安期知道自己可以继续说下去。

“我不知道周大人想干什么,但他那么说,肯定会对你不利……”

“你什么意思?”

“周大人随身带着两块字母腰牌,一枚玉,一枚铜,都是表明周大人身份的重要东西,但前几日腰牌丢了……”

“我怎么不知道……”张若冲疑惑道。

“我趁周大人不注意偷走了,准备卖钱。”万安期继续说道。

万安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形铜牌递给张若冲。

这铜牌是周舜卿被张若冲射中,自以为必死无疑时,递给万安期的物件,在那之后周舜卿没想起来这事,铜牌便一直在万安期身上。

而那块字母玉牌,则是万安期根据《太平广记》里的篇章胡诌来的。

方形铜牌上,蝇头小楷工整地写着:太常寺少卿朝奉郎周舜卿。

“我偷来这两块腰牌之后,怕被发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