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还没走人,又开了口,青黛暗暗挑了挑眉。

“那时情况紧急,眼看侍卫不敌,珵儿就要遭遇不测,妾身心下一急,便将那石块举起来了。”少女很是赧然,面上浮现了如胭脂般的羞红,声线轻如蚊呐,眼眸也一直盯着脚底下,似乎是窘迫得想寻个石砖地缝钻进去。

估计任何一个妙龄少女都不愿被人当做堪比壮汉、力能扛鼎的怪力女子,姜绍钧也未曾深究她到底是如何抬起来的,只是颔了颔首,“有赖于你之急智,珵儿才平安无事。”

她摇了摇头,“若是没有骁勇的侍卫护送,恐怕你我和珵儿都已遭难了。”这些日子她烧得昏昏沉沉的,倒忘了问一句,“那些侍卫……如何了?”她没抱多少希望,那批刺客杀招甚多,那样的境况下,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伤亡了十之八九。”

她轻轻叹了一声,语声轻轻,“妾身从体己中拿些银子,劳王爷交给他们的家人作为抚恤。”

未曾想她一个长在深闺、生在清贵世家的姑娘竟然会关心替主子卖命的下人,姜绍钧看了她一眼,少女的眉眼染上一层悲悯,正偏头看着亭子外那几丛杂草,杏眼湿漉漉的。

姜绍钧的态度让青黛看到了一丝坚冰融化的征兆,秉持着趁热打铁的心态,待她的身体养得差不多之后,便让厨娘准备了羹汤又带上了她专门让绣娘做的一件外袍,再次找上了前院书房。

守在书房门外的正平看见新王妃如所有的贤妻那般提着一个食盒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很是有些惊讶,忙迎上去道:“王妃是来寻王爷的罢?奴才这便进去通传。”

说完他便躬了躬身,转身进了屋内。

听完正平的禀报,姜绍钧捏着一张邸报的手紧了紧。正平垂着头屏息静立,半晌也不见他答话,正平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屋外天寒,夫人还在外候着。”

“让她进来罢。”

终于等来了这句,正平赶忙匆匆出去,步履间都透着一股欢欣雀跃。

没过多久,提着食盒的少女便从隔开内外间的屏风后绕了进来,见到他展颜温婉一笑,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案桌上,柔声道:“妾身给王爷熬了蛊药膳,补气益血,想来也有助于王爷伤口的恢复。”

他的视线在她依旧尖尖的小下巴上一掠而过,声线沉冷,“这些事你不必多费心,府里自有厨娘。”

她也不在意他的冷淡,温柔笑笑,又打开了另一只手中抱着的包袱,里面是一件月白色的外袍,袖口和衣领上都绣了竹纹澜边。

她两手捏着肩头的布料将外袍抖开,宽大的衣袍立时将她整个人都遮住了,只有一张脸探出衣衫外望着他,浅笑盈盈,“妾身还为王爷裁了一件外袍,只是不太能拿得准王爷的尺寸,劳王爷试上一试,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妾身再拿回去修改。”

姜绍钧本想拒绝,但对上她那双宛若盛了星光般亮晶晶的黑眸,脑海中便浮现出她在灯下一针一线做着女红的场景,他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接过了她手中的外袍。

外袍上还依稀残留着她身上浅淡的桂花香味,她绕过了桌案,站到了他身后,一双柔软纤细的小手正在他的腰背、肩膀上摸摸掐掐,女子柔嫩的触感隔着冬日厚重的衣裳落在他厚实的肌肉上。

“好了。”未等她把整件衣袍尺寸都检查完,姜绍钧便已面无表情地脱下了外袍。

她接过外袍,温声道:“那妾身先回去将衣袍改好,那碗药膳王爷要记得服用。”

说完后,便如来时一般,步伐轻轻地离开了。

正平见她走出去了,便进屋给姜绍钧添茶水,错眼间瞄到那只还未打开的食盒,低声问道:“王爷,这药膳……”

姜绍钧抬眸扫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