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有若无地勾起一边唇角,视线落在那颗早已滚落在一旁的扳指上,有时没有证据没关系,只要有怀疑,只要有动机,便能逼出确凿的证据。
他直直盯着被带上来的大皇子,看着他从疑惑到愤怒到心虚惊慌直至在帝王的雷霆之怒下瑟瑟发抖。
心中无处可去的烦躁,似乎只有这样,能暂且消散些许。
这个寒风凌冽的年关注定过得不太平。
太子于冬狩被刺一案,最终审出来的结果是北狄的外族作乱,妄图颠覆中原皇朝。只是在太子遇刺一案落幕没过多久,大皇子便被乾元帝以办事不利、失仁少德为由,削为庶民,发配皇陵守陵,永世不得入京。
朝中的大皇子一党自是百般上奏说情,只是帝王如铁了心一般一概不理,甚至捋夺了几个叫得最响亮的官员的官职,这才让朝堂上消停了些许。而听闻了一些内情与风声的大臣皆缄默不语,明白这不过是皇室为手足相残扯来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这些朝事变动倒没怎么影响卧病在床的青黛,在高烧终于褪下没有反复的迹象后,在屋里憋了整整半个月的青黛迫不及待地想去外面走走。
桃香拗不过她,给她穿了一层又一层的夹棉衣裳,将她曼妙的身姿裹得和球一般还嫌不够,又给她加上了一张毛茸茸的披肩。
多日未曾出屋走动,青黛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被桃香搀扶着,刚走到离南菱院不远的一座亭子旁便有些累了,带着桃香进了亭子煮水烹茶。
亭子四面挂了挡风的帷帐,四角都燃起了炭盆,在亭中饮着热茶,还是挺暖和的。
只是她还未喝完一盏茶,便瞧见了亭子东边的石板路上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正往这边来,她以为他是要去府中哪处正巧路过这里,便围了披肩从亭中走出来,远远朝他盈盈行了个礼。
上回两人的见面又是不欢而散,他还怀疑她与秋明良有私,她以为他必不会理睬自己,没想到他直直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长腿迈了三两步的功夫便停在了距她一尺之外。
0138渐近
青黛有些意外,朝他温婉地笑了笑,如同上回他的质疑从未发生过一般,柔声关切:“王爷的伤可好了?近日天寒,王爷注意身体。”
姜绍钧的视线落在她细白的小脸上,被披肩上柔软蓬松的雪白兔毛映衬着,她的肤色愈加透明,裹在软毛中的脸蛋也显得更加瘦削小巧了。
“既然天寒,为何还要出来吹风?”他缓缓开了口,声线依旧如玉石相击般冰寒清冽,让人听不出其中情感。
“屋中太窒闷,妾身便出来散散步。”少女似乎比见到他朝她走来更惊讶些,黝黑的双眸微微睁大了一些,但依然温和地答道。
姜绍钧心头却有些没来由的烦闷,俊朗的眉峰微皱,冷声道:“即使是生气,也不该赌气作践自己的身体。”
少女愣了愣,接着便反应过来他在意指何事,脸上的笑意仿若挂不住了,唇瓣微笑的弧度凝结,神色倏忽寡淡下来,浓长的眼睫垂下,低声道:“妾身没有生气也没有赌气,更无作践身体的想法。”
一提起这事脸色立马就变了,还嘴硬自己未曾赌气,姜绍钧望着她紧紧抿着的樱色唇瓣,袖中的手指捏得用力。
“那日是我,”他忽而开口,顿了一顿,缓慢地道:“说得过分了。”
这回她是真的很诧异了,樱粉的唇张开,眼神有些飘忽,声音也如在幻梦中那般语无伦次地喃喃:“没、王爷、嗯……相信妾身便好。”
两人之间再次沉默下来,他眼角余光瞧见她交握在身前的手指正绞着披肩上垂下的两只毛球,葱白纤细的指尖在毛球浓密的绒毛里时隐时现,指甲盖上贝壳般的粉润透着些微的光。
“你怎抬得起那方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