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若说少年的我有什么想做的,大约是超过他一次罢。”
协礼神色恍惚,转而自嘲地笑了笑,眸光黯然。无论是带兵,还是情爱,自己觉得很难的事,阿元不仅完成了,而且比自己期待中做得更好。
譬如眼下,和倾慕的人单独相处,自己却依然开不了口,怕被鄙夷,怕被看轻,怕失去他人生里伫而远观的最后一点快乐。
人们说起的协礼是卓乎不群的,倘若项元迁京,他任折冲都尉也能驾轻就熟。但这正是症结所在,一生庸碌之辈不会有此烦恼,惟有跻身前列却不能夺魁者,才对西风喟然怅望到如今,终究是,意难平。
故而筠之明白这苦涩又微妙的情绪,但她并不觉得第一和第二有多大分别,死去的父亲,郁郁寡欢的母亲,嗜赌如命的大哥,少年的她有太多事要操心了,顾不上为没能折桂而怨艾。
她微笑道:“夫君也曾担心自己并非将才。况且,无人会因孔明慧绝而以为公瑾无能。”
协礼笑了笑,“我至多是朱然,若论公瑾,或伯言,那该是阿元。”
“那又如何?”筠之不以为意,“千年来世上能出几个伯言,又能出几个公瑾?朱然虽非主帅,也被傅玄称作通达治体,被陈寿赞为钦钦绝人。若有朱然之才,何必自薄?拒曹操、擒关羽、镇江陵,都是功业。况且,我不能入仕,也不会拿剑,君之伤怀于我而言,倒像炫耀。”
他急忙行礼,谦然道:“我绝无此意,请典记见谅。”
“玩笑而已。”筠之摇头笑笑,“伤怀烦恼不分大小,脆弱决堤是人之常情…就好像我也曾问你那些野兔生死的话。要紧的是,自疑过后别忘记自己是谁,别因为一时的意气伤害身边的人…比如项元。你方才说自己死了他也不会太伤心,我想并非如此。夫君曾说在这世上只信三个人,窦都督,我,还有你。”
“阿元竟说过这样小儿女的话?”协礼忽而笑得爽朗。
筠之点头。
协礼仍温声笑着,良久才道:“我不会伤害阿元的。”
他说这话时语气沉重端肃,但声量却很轻,像雁过无痕的羽毛。
落日的金丝包裹着协礼清隽的眉目,他眸光凝视着夕光斑驳的方向,天边离雁连行,递递迢迢地从宫城上方飞过,云烟落纸流。
筠之有一瞬间恍惚,再回过神时,他已经转身背对自己,继续向前走了。
“噢,还有一事。”协礼回身,笑容狡黠而明亮。“阿元少年时曾在国子监,呃,崇文馆,偶遇一位心仪的小娘子,至今十分牵念。”
筠之愣了愣,回道:“我知道。夫君告诉过我了。”她顿了顿,又正义凛然地说了许多“我相信项元为人正直”“少年情愫纯真无邪”“情窦初开时的心情弥足珍贵”的话,佐证自己不会轻易吃醋。
“是吗?”协礼窃笑,双手枕于脑后,继续向前阔步走着,“既典记如此大度,我也不详说那位娘子的才貌啦。”
辜月已过,陛下在华山的封禅大典亦圆满结束,正是日丽苍璧,烟开紫营;聿遵虔享,式降鸿祯《乐府诗集·卷四·郊庙歌辞四·肃和》。
沿途护卫亦被邵项元安排得谨重周密。受封次日,项元向诚义商行的弟兄探听,得知两京一带赫赫有名的强盗头子,牛威,正关在刑部狱中。此人将西京为富不仁的商贾都摸过一遍,人虽凶悍,却有慈心,劫富只为济贫,还买下西市一家药堂给孤寡老人送药,但早几年被金吾卫捕获。
项元当即前往刑部,命狱卒列出犯人过堂,果然有一男子身形魁梧,虽也衣衫褴褛,但双眼炯炯,坐立间有不怒自威的风范,在一众囚犯中格外显眼。项元看出此人就是牛威,当即将其请到鹤春楼,好酒好菜招待之。
酒足兴高时,项元只道:“在下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