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也不会让嘉懋伤心的。”

筠之没有底气,声音愈发小了。她当然也怀疑武承嗣,可若他真是主谋,筠之也希望他能晚点被揭发,至少等到嘉懋生产之后。

提到武承嗣,项元眼神轻傲,他嗤笑一声,散漫道:“男人不会因为有了家室而痛改前非,只会因此变本加厉。况且武承嗣已经成过一回亲,若那时他不曾革面敛手,如今又怎能弃恶从善?”

筠之蹙眉,厉色道:“你不明白。因为嘉懋很特别。她虽有些任性,却是天底下最温暖柔善的人,哪怕一棵树、一块石头,只要和她相处久了,都会情不自禁喜欢她,对她好。更何况武承嗣是活生生的人呢?”

“筠筠,你将来不要和男人来往了。”邵项元扶额,眉下的疤随抽动的筋一跳一跳着。“因为你真的,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男人。”

他续道:“河东薛氏是纵贯几朝的清流世家,声名卓著,谦兄是国朝最年轻的黄门侍郎,嘉懋是受帝后宠爱的世家女。于名,于利,于恩宠,这婚事稳赚不赔。有这样一笔买卖,要男人娶谁都可以。武承嗣这样的沽名钓誉之辈,哪怕只为装点门楣,他也会对嘉懋‘好’的。这不能洗清他在假钱一案的动机,反而更放纵了。”

“可…”

“我没说完。”项元皱着眉,“太平婚仪逾制,以致平康坊失火,谦兄尚且为她上书请罪;倘若武承嗣一朝下狱,嘉懋是他亲妹妹,他怎会不援手?陛下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多少宽恕武承嗣的。一个人有这样多的牌面兜底,什么事做不出来?”

筠之愣愣点头。

一想到令令不仅在经历呕吐、风疹、腰疼,还生活在豺狼身边,筠之只想快马奔回长安,形影不离地陪伴她。可恨自己为表象所骗,以为武承嗣能洗心革面,此刻才意识到她的处境多么危险。

筠之抚平心跳,对项元坚定道:“我要回长安,即刻回长安。”

“什么?”他觉得太阳穴愈发紧了。

筠之没有再重复,只是快步飞进屋内,拿出一口桐木箱匣,收拾打点回长安的行装。

她思忖片刻,决定只带两套衣裳换洗,其余什物交由项元派人送来,这样自己便能骑马了。她收起箱匣,拿出一只宝花团纹包袱,坐在榻边陆陆续续收拾起来。

“筠筠恼了吗?”邵项元急忙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的话,找补道:“我方才说男人娶谁都可以,太草率了,我不是那样的。”

他焦头烂额的模样实在有趣,筠之强忍笑意,将已经冒头的“哧”声压回喉底,正色道:“怎么?夫君不是男人吗?”

不是男人?出生二十一年,从无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但项元没有立场生气,只能急道:“不,我的意思是自己只会娶筠筠。”

“不是只会,是只能娶我。你我婚事由陛下钦点,你想娶崔娘子也不行。”她露出冷淡疏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