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乐穿过廊桥,涉水而来,如梅花般旋落飘洒在这宝光灿灿的香夜里。
转瞬残红缭乱飞,花雨春光留不住,正因烟花稍纵即逝,世人才觉得它美妙无比罢。
总是奢望光彩照人的那一刹那绵延不断,奢望一瞬化作永恒,奢望爱意洁无纤尘。可再灿烂的烟花最终都要陨落的,湮灭,消散,逝于漆黑的沉寂的漫漫长夜。
她突然很想邵项元。
“县君……”莲儿轻声唤她,指了指远处。
“嗯?怎么了?”漫天烟火倒映在筠之如星的眼眸里,亮得出奇。
她转过头,顺莲儿所指的方向望去,眼中的亮光由明转暗,缓缓黑成深不见底的渊薮。
远处飞檐花灯下,烟花照不到的角落里,有一双相对交谈的男女剪影,与世隔绝,宁静安然。
东面月色正好,石子路上铺着一层莹润的凝脂柔光,那对剪影也覆着一层湿润的暖黄光泽,娘子柔和、郎君俊朗,俨然一对佳偶璧人,连身后的栀子树都翠绿纷蕴,为他们提供绝佳的陪衬背景。
而那郎君眉尾正有一块疤痕,那娘子腰间亦系着一方“元”字小锁。
筠之含泪的脸上毫无波澜,像在读一本别人的书,又或听一出别人的戏,没有任何愤怒嫉妒或其他不愉快的神情。
地面还闷着白日里酒席的余热,回廊边的细指茉莉已被烘得半开,香气幽幽盈袖。时有流萤静静停在筠之裙上,又闪着微光飞进花丛里。
“两叶虽为赠,交情永未因。 同心何处恨,栀子最关人。”
大概邵项元和崔延璧,也早就互赠过栀子叶了罢。但这段感情,却因分居两地永远无法收场。
自己才是介入他人因果的意外。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也许磐石的确坚不可摧,但石心坚守的不是她,而另有其人。
筠之轻声念着诗引用南北朝刘令娴《摘同心栀子》,碎步徐过,再没有回头。
误会项元了…这下惧内也没个由头了
不长嘴的两个人啊!难道剧情要靠这种矛盾推进吗?
第0020章 烟花
“今朝两相视,脉脉万重心。 ” 刘禹锡《视刀环歌》
草丛里有螽斯轻鸣,沉默片刻,延璧开口道:“阿元生我的气了么?上次筵后我再找你,怎么都不来。”
延璧微微仰头,柔神凝视项元,此时和他站在平地上,才发现他比自己记忆中更挺拔开阔了,舒展的眉宇早已脱去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