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也太记仇。

筠之并不理会他的胡扯,夹起糯米糕专心致志地吃着。她真的很饿,昨日兰娘和高夫人教了她很多道理,什么夫妇相处啦、祭扫宗祠啦,可没有一个人告诉她,成亲当日新娘子几乎一口饭也吃不上。

邵项元环顾四周,对侍女们拂手道:“都退。”他挪至阿筠身侧,一把搂住她的腰肢,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说道:“不是让你叫我哥哥嘛?”

筠之霎时满脸通红。

邵项元食髓知味,清早又不安分起来,哄她缱绻一回,还让自己叫他哥哥,无耻至极。

她垂眸回避这尴尬的话题,转而问道:“项元说祭社神,不知是供地母娘娘还是…”

她羞怯垂头时柔情无限,睫毛有如蝶翅轻颤。

项元不再捉弄她,柔声道:“供地母娘娘。我记得阿筠娘亲信佛?等走时我们去一趟白人岩寺。”

筠之顺从地点头,接着用饭。须臾后,她反应过来,抬眸道:“走时?项元又要走?”

“对啊”他拖长尾音,懒洋洋地盯着筠之笑。

“又要打仗了?去哪儿?”筠之神情紧张。

“不打仗,”项元捏了捏她脸颊,“下月该我率雁门府兵到右翊卫当差,恰好裴大总管也要返京,窦都督叫我护送,让协礼留守雁门。赴京不像打仗那样辛劳,阿筠也能见娘亲,我想带你一起去。”

这么快就能回西京了,她自然十万分愿意。筠之点点头,夹起一块蒸饺喂去,甜甜道谢。

白人岩寺白人岩寺:始成于魏晋,在今山西境内坐落在代州西面,群山之巅,松涛深处。据传东晋时,慧远法师在此坐化,于修真洞十年面壁,感悟轮回;于说法台弘传经法,万兽礼佛。

据传,寺內的七星泉中有五泉甘甜可口,其余二泉苦涩非常,是慧远法师为世人参禅,体悟人生不过苦甜两味构成。

筠之问僧人要了一套竹制茶具,在七星泉边,用泉眼水为裴行俭和邵项元煎茶。

以炭起炉,筠之一手用竹筴抬茶饼,一手执扇护火,待茶饼被炉火逼呈虾蟆背,她便将置茶饼置于碾上,扶着碾子细细磨压起来。碾罗后,筠之储茶于藤缝纸囊,注泉水于茶釜,茶釜置交床上。

一沸泡似鱼目,微响,鹾簋揭盐;二沸缘如涌泉连珠,杓出一瓢至熟盂中,再以竹筴旋击汤心,投茶,反复激打;三沸腾波鼓浪,以熟盂水止沸,育华。

筠之一勺入汤,熟练地将暗色水膜悉数撇去,此时茶釜内重浊凝其下,精华浮其上,只听“嗒嗒嗒”三声,筠之舀出三碗幔卷荷的热茶,按出釜顺序,依次置于裴行俭、项元、自己座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