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睡着时温和了许多。筠之望了他一会儿,心中又毫无理由地怦怦回响着,她急忙别开目光,天边落日晚霞粉橙相接的风光,轻云淡浮,远峦绵绵。

可余光还能瞥见晚风吹落了碎花在他领口。

犹豫几番后,筠之伸手,无声无息朝那碎花去。

忐忑间,她手指微颤,无意掠过邵项元后颈的皮肤,极短的触碰,但筠之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体温很烫。

怔忡片刻,她急忙缩回那只手。

项元眉头微动,右手不自觉地朝筠之追来,衔住她细细的指尖。他的大手沿筠之指骨节攀缘而上,微微游走,将那只想后退的手牢牢包裹在自己手心里。

他摩挲着,一下一下,徐缓有致,温热的粗砺的布满指茧的手,探寻她柔软的手心。

项元缓缓睁眼,晚风拂起他英勇的额发,他就这样全不设防地伏在筠之身旁,眼眶微皱,疲惫的眼底血丝未消,半含悲悯。

“阿筠,过来。”他的嗓音还未完全苏醒,显得沙哑。

刹那间,筠之心跳暂停。

她难以招架这状似恳求的命令,无知无觉地靠近,也伏在冰凉的案上,和他四目相对。

夕光透过树的缝隙,洒下来,十分淡弱,在筠之发上落下一圈浅金色弧光,也在她眼底明灭不定。

他紧牵的右手松开了,游在筠之耳畔,轻轻抚摸她丰润的鬓发。

“阿筠之前说,想不到其他办法,那并不要紧。”方才迷蒙的眼睛已变得清醒而狡黠,项元勾起嘴角,散漫的语调带些轻浮。“反正用的是夫君的钱。”

筠之怔了怔,双颊再次飞红。

为何还在取笑那称呼?这个人还是闭嘴时更讨喜些。

他听不见筠之腹诽,只笑道:“我过来,还有一件事。”

家僮们抬来一架紫檀妆台,中间是雕花镜台,可折叠,镜框以铜镀金片做成山石花木,又以青金石等镶嵌其中;两侧各设一屉,都装有门户,门户内再细分抽屉,染牙描金工艺,绘制茶花、蝴蝶,蝠、桃、如意等图案。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诗经·小雅·鸳鸯》

筠之伸手摩挲台面,洁润的触感一如此刻温柔绵软的春夜。日后对镜贴花黄,她都会想起这份让自己胃里暖融融的牵挂心意。

她站在妆台边,将垂在鬓前的长发抚至耳后,仰头,对项元绽开明净的笑脸。“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