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打鼓的心跳,对何仁道:“何叔,请速把留内府兵中管事的校尉、及几个机灵的家僮唤来。”又转身对兰娘道:“兰娘,你拿着钥匙去库房里,把陪嫁的一应钱财取来,再挑轻便、好变卖的首饰珍宝捡来。”

兰娘皱眉道:“那是典记的傍…”

筠之神色严肃,摇了摇头,毫无热气的双手紧紧握着兰娘,无声恳求。

兰娘长叹一声,打起油纸伞疾步往库房去了。

夜雨越下越紧,檐下雨滴织成的珠帘已汇成一条条小河,从瓦当上倾泻而出,汇进青砖暗渠中急流,将过墙涵洞堵得满满当当。

这边何仁已经带着陈校尉并四名家仆来了,筠之见他浑身湿透,关切道:“何叔拿把伞再走罢。”

何仁摆手道不必,径直往库房搭手去了。

筠之对陈校尉欠身行礼道:“校尉稍等一刻。”她转身将剩余五人一一扶起,问道:“谁能主事?”

只有一个叫董成的,还有一个叫马宝儿的称自己可以。这董成负责府内日常用度采买,马宝儿则专管买马饮马。

筠之听完,思索片刻,开口道:“董郎君,上元节没放完的孔明灯,及火石火油的,你带几个人速速寻来。东西不要打湿了。

“马郎君,边市昨日方停,你带这里的两个家僮,扮作药郎,拿我的名帖和令牌,去寻商队老板,让他们派人马来协助。告诉他们,每家前来协助的商队,特准在代州南市置两块铺面;若有汉商,你们就以子女能脱商籍一事极力劝告。”

马宝儿道:“典记的主意虽好,可我们人微言轻,典记又才从京城里来,恐怕…恐怕劝不动人。”

“那…那就说折冲都尉邵项元是我夫君,你们再带上赐婚的诏书。”筠之双脸微红,婚仪未成,这样称呼极不合规矩,可眼下形势焦灼,也顾不得这些了。

说着,兰娘和何管家已取了数箱金银珍宝来,放于筠之面前。

“这里的几箱财物,你们都带去。若有摇摆不定的,你们奉上一箱,说只当是折冲府使银子、向他们借人马而已。”筠之将他二人扶起,“我知这不是容易的差事,深谢二位壮士了。”

马宝儿一行即刻出了府,半盏茶后,董成也前来禀明,说共得孔明灯三十一架,火油蜡烛若干。

“好极。”筠之点头,“陈校尉遣一队八人府兵护送你,你去最近的伞匠家中,向他要制油纸伞的油纸,包好灯,寻一处空地放了,务必要让西面烽火台能看见。务必谨慎行事,不能有失。”

陈校尉点了八个府兵随董成去,向筠之行叉手礼:“典记果敢,真巾帼英雄也,末将必将剩余兵士严阵排布,死守械库。只是其余仆妇侍女应如何安置?”

“校尉捷思,这正是我要说的。”筠之比手,示意他边走边说,“若又要守械库,又要守妇女老人,实在两难。我欲让众人都入械库中,将军率府兵家僮在外。只是这样多人在械库恐怕不合规矩,若连累将军因此受罚…”

陈校尉宽了眉,笑道:“这无妨,械库西厅里只放寻常刀枪弓弩,典记率众不离西厅即可。如此,我并不会有罚。”

械库大门前的粗重锁链被几名府兵吃力取下,一股强烈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刺得筠之鼻腔里酸酸地吃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