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先玩了一会儿叶子戏和今天的扑克牌很相似。有以、像、四、时四种花色,依次抓牌,不出牌时倒扣、不能被别人看见。大牌可以压小牌。,但这原是赌坊里兴起的玩意儿,所以项元、协礼、承嗣三人最擅长,偏偏拈阄拈了几次,都是项元和承嗣在一边,他二人滴酒未沾,其余人罚酒罚了几轮,喝得颠三倒四。
因邵项元不停给筠之喂牌,嘉懋很是不快,将牌往桌上一散,怒道:“都是为官作宰的人,玩这个也太低俗,况且这里还有个很偏心的人!我不玩儿了,咱们换件东西。”
筠之讪讪道:“还有一套论语玉烛银筹,不如我们抽酒筹玩?”
“哪里来的老学究,快打出去!”嘉懋小眼珠子提溜一转,对邵项元道,“你娘子也太痴了,难道平时关起门来,你们就面对面学论语么?”
“怎么会?”邵项元懒洋洋地啜酒,笑着,“你们关起门来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难道郡主不明白?”
武承嗣连赢数局,心情极好,见娘子取笑别人不成,反而呛得自己满脸通红,摇头连连笑着。
萧氏发现前面一直没介绍萧嫂嫂的名讳,这里补充一下,萧氏闺名德音,“彼美孟姜,德音不忘。”一面替炸毛的妹妹顺气,一面提议:“不如咱们射覆射覆的详解在微博@融冶星。放在正文里字数太多啦罢,但覆底不要太广,以目之所及为底。”
“这主意虽好,但”杨炯指了指身旁,原来卢照邻喝得酩酊大醉,头脸朝天,大半个身子烂泥般倚着亭柱,睡得齁香。
邵项元凑近筠之耳边,幽幽道:“果然是叔侄。”
筠之知道他在笑自己曾在太平婚宴时靠着廊柱睡着,仰头白他一眼。
此时杨炯双手伸在卢照邻面前,一连用力拍了五六个巴掌,嘹亮震天。卢照邻震得浑身陡然一下,吓醒了,大骂杨炯是“为老不尊的老货”!众人先是发怔,后来纷纷笑作一团,嘉懋不住地抚掌,薛谦夫妇也掩扇笑得乱颤,筠之伏在项元怀里闷闷发笑,项元亦笑着,垂头替她捋额发。
兰娘拿来十几只红玉玲珑骰,婉儿笑意未散,只单手接过,对众人道:“既筠之是主人,不如筠之先覆一回,后面的便掷骰子,点数一致的射覆,射不中的或罚酒,或演些什么给众人瞧。”
筠之思忖片刻,笑盈盈地覆了一个“乾”字。
婉儿环视一圈,满室里只有乾和葡萄带“乾”字,难道筠之的覆底是酒?可思来想去,似乎没有“乾”“酒”同时出现的古文。
萧氏悠悠摇着团扇,环顾众人一圈,笑道:“我已有了。”
“嫂嫂聪慧。”邵项元一早猜中了覆底,微微颌首,低杯,朝她致意。
其余人仍苦思冥想,后来协礼也猛然抚掌,掩手与薛谦低语一番,薛谦听罢,拍手大赞“妙哉”。
婉儿因看了众人一圈,恍然大悟道:“我射‘长’字。”
筠之微笑点头,二人对饮一杯。
可嘉懋仍云里雾里,两眼在院里搜来搜去,急得快要冒火,也想不到何物有乾、何物为长,只好气鼓鼓道:“究竟什么意思?”
“我的傻妹妹,”萧氏低笑,“这‘乾’字放到诗歌里,与酒席不通。所以,该往卦上想。乾卦,元亨利贞,覆底自然是这‘元’字;而乾卦还有一句‘元者,善之长也’,所以婉儿的‘长’字射中了,二人对饮一杯。”
“原来如此,”嘉懋鼓腮不满,“五经我可不通。得将典故囿于《诗》内,否则我不玩。”
薛谦双手掩面,对妹妹无奈道:“正经上了十年学,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不通五经?”
嘉懋嚼着果子,“一个家,聪明的度是有限的。你和二哥都举了明经,那只能我吃些亏,少得些聪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