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好。”婉儿点点头,“你带多少人?”
“宫城内原有五百羽林骑,我再带五十精骑。”他语气暴躁,似乎又突然发了火,眉头也紧皱着。
“太少了。”婉儿皱眉,语气严厉,“虽如今刘仁轨还在长安,可在朝七名宰相,只有四个明确表示过支持娘娘,剩下三人说自己持中,可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怎么想?况且,那些御史、舍人、学士里还有一干东宫旧人,这局势,不算完全明朗。你增到两千人马,若右羽林卫的好手不够,左羽林卫也供你征调。”
“龙战于野,其道穷也。出自《周易·坤》。常被用来代指局势,形容哪怕再厉害的人物,只要孤立无援,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你不读兵法,总会下棋吧?取胜岂是将棋子一字排开硬碰硬?当死咬弱点,一举击溃。”见婉儿开口,还要再辩,邵项元的脸色很不耐烦,嘴唇抿成直线,颚线凌厉。
“可是,这样少的人,倘若事败,连撤退都”
“撤退?那不干我的事,我只管逼宫。”项元笑了笑,像听见什么乐不可支的趣事。“兵败后撤,你交给二武兄弟去做。”
“你”婉儿双眉紧蹙,武三思和武承嗣是什么材料,难道他看不出来?她平了平气,冷冷道:“邵将军,此一夕事成,你可有大功一件,封侯登阁指日可待;可若事败,你也逃不了一死,还会连累筠之。”
“不要紧,”他看着上官婉儿紧绷的脸,笑容自得,“我杀得快,跑得也快,抱起筠筠和小直跑进山里,躲三五年就是。至于你们,就看武氏兄弟的造化了。”
“还有。”他身子前倾,双手交叠,微笑的眼一刹那沉了下来,锋锐,无所顾忌。“事成后,我会呈奏,除去羽林将军一职,仍回雁门。”
“邵将军,方才我还腹诽,你很聪明。可此时难道看不清,天下万事都是娘娘说了算?我不转奏,娘娘不准奏,你哪儿都去不了。”
邵项元冷然道:“内忧必致外患,如今云州无人,你们要坐稳这张椅子,没我不行。”
他的话没错。若是先帝在世,娘娘稳坐幕后,尚有刘仁轨及其麾下几员大将可用,可如今娘娘要走到台前,兵权决不能交到声名卓著、手握反资的这几人手中。而裴行俭薨逝、薛仁贵老迈、窦衍又连上数道折子称病,武三思更是只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软脚虾。老将不可用,新将顶不上。
前次云州虽然大捷,但此前举国上下洪涝、旱灾、虫疫接连不断,粮税国账早已满目疮痍,以致前线粮草不敷,就算薛仁贵是天神下凡也只能见好就收,根本端不掉阿史那骨笃禄的老巢。这匈贼像只打不死的臭虫,只要他在一日,突厥各部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蛀开北防一道口。为长远计,云州必须安排得力、忠介、年轻、非世家出身又掀不起风浪的将领。
婉儿不露声色,只笑道:“你也太轻狂了。还有李文暕呢。先将他调去云州,反正幽州太平,慢慢补缺就是。”
项元身子往后一仰,有一阵没一阵地往案边那口耀州釉青瓷鱼缸里丢着鱼食,自得其乐。筠之将这里的金鱼照顾得很好,日光从澄澈的水面直直地映下去,水草摇晃着,阴影有些发青,鱼群俶尔远逝,往来翕忽,在水面上反射出红色和金色的游影。
他抬眸,额上皱出川字沟壑,“杀乌龟,砧板上要放一块肉,等它们伸出脖子,再引颈而戮。”
婉儿听了这话,淡淡一笑,有些赞赏他。不想代州弹丸之地,竟能养出这样洞幽烛微之人。“小瞧你了。连他们自己都如置雾中,一心浸在升官敛财的美梦里。”她顿了顿,又道,“总之,你的意思我会向娘娘回清楚。还望邵都尉这几日小心筹谋,万勿有失。”
项元不再说话,起身,自顾自朝外去。
“邵都尉,”婉儿踌躇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