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西南地区鲜有人再用此药行凶,连本地知晓马钱子毒的人也很少,更别提身处中原的京城人士。

“沿着死因追查下去,总会拨云见雾的。怎么还皱着眉?”筠之伸指,展平他皱起的眉心,微微一笑。

“郡君有所不知。”陈实拱手道,“都尉那日去羽林狱,是为审讯所押飞骑。这些飞骑在酒楼胡言乱语,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这才被缉拿下狱。其中有一人格外猖狂,话里话外大行煽动,所以被单独羁押。可都尉一到羽林狱,那人就当场暴毙了。仵作顺手验了那飞骑的尸,也是马钱子毒所杀,验尸单上已记录在案。”

筠之微怔,难怪那日项元不到两刻钟就审完了。原是死人不能开口,根本无讯可审。

可这毒需整整一日才能发作,若死于上元夜,那他正月十四就已经被下毒了,是仇杀,还是灭口?若是仇杀,谁会特意寻这样一种毒药?

此两件事必有关联。

筠之抬头,见项元站在刀架边,启匣取刀,缓缓转动刀身,以日光试银刀锋芒。空气中的细小粉尘漂浮在他周身,有锈味入鼻似血。

“我出趟门。”他平静道。

“上官司言!上官司言!”院中传来兰娘和几名侍女焦头烂额的呼声,“郡君实在身体不适,又要照顾孩子,不便见客。司言若要探望,也请容奴通哎、上官司言!上官司言!”

项元皱了皱眉,对陈实道:“你先下去。”

这里陈实才走片刻,婉儿倔强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背着光,她纤细的五官落在自己的影里。她定声问道:“筠之,怎么不见我?”

“我……”筠之犹豫无言。

连日以来,每每婉儿遣人相邀,自己都婉言推辞,拒不进宫,繁百事宜的商榷也只用书文和她往来。原以为婉儿已经会意,清楚自己想在改制一事后渐渐淡出,不想她竟追来了家里。

婉儿疾步至案前,双手撑在桌上,肃然道:“筠之若放不下阿直,就带她一道入宫。科考改制做到这里,寒门有路,天下大同,你我少年时的心愿近在眼前,难道要在这个关口折戟?”

筠之仍低头不语。

沉默中,婉儿忽觉后背凛然,有大物于身后逼视的刺冷感。

邵项元仍站在刀架边,日光横过房梁,有光束沿柱壁滑下,映出漆金刀伤蚀不平的刃与身,那刀鞘上的金龙头瞠目而怒,青面獠牙,盘错的鳞身上闪着一段森严寒光。

他左手一提,当的一声巨响,漆金刀被重重按在桌上。

婉儿被震得双手隐隐作痛,抬眼,视线落在邵项元脸上。

“上官司言。”他露出一些笑意,展臂,戴黑玉扳指的右手掌着筠之的颈和脸,揽她入怀。“我们夫妇两个久未相见,小君不愿走,司言何必强人所难?”

筠之知道,他这手是放不下来了。便也不挣脱,只抬头对婉儿道:“科考改制是你我夙愿,我不会叫它功亏一篑,婉儿今后给我发什么,要我纂什么、改什么,不论我身在何处,只要力所能及,我都会办。若婉儿坚持,这次我可以入宫,面对面做定这件议案。但有一事,我”

“筠之。”邵项元唤住她,那只大手仍用力捧着她鬓角下的脸庞,来回抚摸。忽而,他松了手,语气又像哄孩子般温柔。“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上官宰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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