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衣襟半开,怀里抱着阿直,那小小的粉人正仰头贴着她阿娘的乳房,吃得津津有味。

双耳登时发烧。

项元抬手,清咳一声:“乳母不是喂过了么?”

“嗯。但阿直习惯睡前再吃一顿的。”她轻轻应声,目光仍停留在女儿身上。

小小直握着同样小的粉拳头,用力吮吸着乳汁,四下安静中,项元甚至能听见女儿咂咂吞咽的声音。

喉结滚动,他也不由咽了咽口水。

哺乳后,筠之将阿直放回摇篮里,邵项元鬼鬼祟祟地凑近,也半蹲在摇篮边,和她一起看吃饱后心满意足、肉乎乎圆滚滚的女儿。

他伸手,将阿直的小被子向上提了提。

“这样不好。”筠之笑着,将被子又别在阿直两条圆滚滚的小短臂下。“不能盖住肩膀。她睡着后要是举起手,会将被子一道提上去,若蒙住头脸,那可危险啦。”

他日日看阿直,日日将被子提到她颈下,如此四十余日,却连这样会闷死孩子也不清楚。可仆妇们还夸他作好爹爹。

项元自惭形秽,问道:“还有什么事要当心么?”

筠之沉吟片刻,微笑道:“一时想不到别的,但若夫君是女子,我倒有件事可以教你。”

“什么?”

“永远别在阿直面前披散头发。”筠之说着,从案上抓起一支未开的毛笔,轻轻地、缓缓地放在离女儿七八寸的半空里。

小小直分明还闭着眼,但几乎是一瞬间,她伸出胖手,牢牢抓住笔尖,唰唰几下,那毛笔霎时秃成被风卷过的蒲公英,残毛纷纷扬扬飘落。

筠之伸手接住落毛,转头,对他狡黠地眨眨眼。

项元瞠目结舌。

儿时在田间看蟾蜍捕虫,蟾蜍一动不动,等飞虫靠近时,十寸长的舌头一弹,一卷,一回,飞虫就进了它们肚子里。

阿直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