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清他的内心。对于这样的目光,顾惟多少有些抵触,因为陈蓉蓉的悲哀,首先是出于对他的否定。她也和其他人一样,不肯站在他这一边,然而在抵触的同时,他又莫名地感到一丝痛快。这或许是因为她尽管否定他却还是在为他伤心,尽管为他伤心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开口时,他从自己无谓的语气中感觉到一种潜藏的快感,他知道自己越是轻描淡写,她就越会心急如焚。
“用就用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医生说有副作用,要是……”
“与其相信医生,不如相信我。”
“这款药就是我研发的,有什么副作用,我比医生更清楚。”
第228章 第二百零六章 伤痕
既然他对副作用一清二楚,而且也知道有成瘾的可能,那,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难道就为了证明他抓住了别人都抓不住的商机,赌对了别人都不敢赌的市场吗?
“不是。”
“我只是觉得很难受。”
这是平淡得至于过分的语气,仿佛难受的不是他自己。陈蓉蓉哑口无言,只把一双晶莹的眼睛睁圆了盯望着他,她似乎完全不曾想到,他这么做的目的压根儿就不是为了钱。钱?要多少钱才足以使人做出这种自杀式的行为?他用药,只是为了止痛,因为不止痛他就活不下去,所以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为了求生。当时他需要这种药,就算明知是饮鸩止渴也需要,可是如今,他什么都不用了。因为最好的药就在眼前,他可以把她的一切敷在创口上。她是毁灭,也是救赎,只要她一句话。
然而她只是颤动着眼波,也颤动着声音,没有与他共鸣的,愿意为爱赴死的激情,不过简简单单说了一句:
“你怎么会……太傻了……”
太傻了?
他的激情瞬间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发不可收的孤闷的怒火
但凡还有半分把她留下的可能,那他早就试了,但凡还有其他缓解痛苦的办法,他也早就用了。问题在于就是没有,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什么没有!
顾惟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可怜过,当然,也从没为可怜的自己愤怒过。他原本还期待着她的抚慰,甚至可以说他渴求着她的抚慰。他原以为她会切开自己久病的心脏,让混着血水的浓水尽情地流淌出来……事实上不是他以为,而是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只用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结果到头来,她给他的就只有一句“太傻了”。
他一把推开椅子,就这么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外。陈蓉蓉自然想不到他为什么突然生气,而且是生这样大的气,她愣怔几秒,犹犹豫豫地追了出去,追出去一看,走廊上哪还找得到半个人影。好容易抓住一个女仆,问清楚少爷的去向,再一路边走边问,这才知道他回到了原本的房间。
少爷的房间,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成了房子里的禁地。仆人们心照不宣,无论言谈还是工作都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地方。所以当陈蓉蓉推开房间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比一楼大厅还要惊人的废墟。
如果说大厅还只是洒满了垃圾,那么眼前的房间完全就是一个大型垃圾场。脏乱的破布,倾翻的家具,一块扁平的大理石台横亘其中,简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甫一进门,陈蓉蓉立马踩着了一个铜鎏金的拉环,倘使这还能叫她联想到书桌还是五斗柜什么的抽屉,那么那些四溅的螺母,绞缠的丝线,裸露在外的合金支架和沾满每一样物事每一个角落的绒毛,则根本无法想象它们都是从哪儿掉出来的。墙上的丝绸壁衣也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花纹,那些长长短短,深浅不一的伤痕,简直像给野兽的爪子抓过一样,狰狞到叫人头皮发麻。因此那副完整的肖像也是整个房间里唯一完整的东西,甚至连茛苕叶雕花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