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道歉他才会接受,但是无论如何,她不想再继续互相伤害下去,只要两个人能好好地分开,她就别无所求。从今往后她不会再联系他,更加不会再见面,就算一开始不好受,等日子再久一点,可能也就渐渐地忘却了。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遇见新的爱人,开启新的生活,他们都会……
写好这些话,她几乎是颤抖着手指点了发送,而后,又好似电光石火地拉黑了顾惟。与先前料想的大不相同,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不是同他告别的痛苦,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只是哆哆嗦嗦地抓着手机,不知不觉跪到地上蜷作一团,这模样,浑似动物在危急关头做出的自我保护。她的恐惧包含有许多复杂的成因,她怕顾惟看到这些话,也怕面对他的质问,甚至怕他再发消息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拨不通她的号码……直到当天晚上,心头的颤栗稍微平复下来。她才开始后悔自己做的傻事。
面也不见,电话也不打,她完全是单方面地宣告了自己的主张,这样对顾惟也太不公平了。如果他不想见她倒也没关系,但,如果他想当面说清楚呢?自己嘴上说着想要好好地分开,可实际上却连沟通的机会都没给他留。她自相矛盾地将他挪回了通讯录里,既惶恐,又煎熬地等候着他的消息。每次打开手机屏幕,她都要胡乱猜测他是否已经对自己彻底失望,就这么辗转反侧的,直到凌晨四五点才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
后来的一周里,顾惟依旧没有给她任何回音。她把这一点当做完全结束的信号,慢慢接受了现实。
七月即将结束,酷暑却没有任何改变。她每天都早起前往市场,赶在路面蒸起溽热以前买好一天的菜。她已经养成了寂寞的习惯,也养成了不去想他的习惯,在波澜不惊的生活当中,心也静得跟死去一样。直到这一天,她一如既往地匆匆躲避着外头的阳光,终于钻进楼梯间里,眼前掠过几秒钟的昏黑。她拎着蔬果和一袋鲜鱼,心不在焉地往楼上爬,等到差不多摸索出家门钥匙的时候,骤然感觉头顶上方投下一片阴影。
彼时她正好转过两层楼的拐角,也没有抬头,好没道理地就预感到某种异常。在紧闭的家门前,顾惟就这么站在那儿,等了似乎有一段时间。隔了十几级台阶,他的影子无论如何也落不到自己脚下那刚才的阴影只是幻觉吗……?她无法确定眼前的身影到底是真是幻,甚至就连狭窄昏暗的楼道,看起来也像是梦醒前似梦非梦的记忆。再往上两步,瞧他瞧得更真切了,尤其,对上那双睫毛环绕的黑眼睛,她已经习惯的,没有他的现实,顷刻间失去了所有依托。
他注视着她,目光中带有一种静默的力量,她走入那束目光之下,感觉有一层淡淡的阴影将心灵笼罩。
“谈谈吗?”
第178章 第一百六十章 绝望
她本以为他们之间会很难开口。
刚把顾惟让进家里的时候,她又是翻出新买的玻璃杯给他倒水,又是拉上半扇窗纱,隔开外头逼人的热浪。客厅里没有空调,所以她只能敞开自己的卧室,让卧室空调的冷气散逸出来,同时,也扭开沙发附近的落地扇,好叫温度降得快一些。她借由这股胡乱忙活的劲头逃避着某种东西,若不是顾惟突然开口,只怕一时半会都消停不下来。
“去美国的时间推后了。”
他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做完了开场白,既没有寒暄,也没有试探,语气中甚至带有一种仁至义尽的利落。她像陡然遭到喝止似的垂下了忙碌的双手,终于,到离他最远的沙发一侧坐了下来。
即使坐定,她也没有抬起眼睑看他,反而把心神不定的目光,投向茶几上崭新而平常的玻璃杯。杯垫没有挪动过的痕迹,杯子里的冰水也还停留在原来的高度。他没有碰过,也许在就她忙前忙后,将他当做客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