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而进,正房透出昏黄光影,四周无人,他走到窗外,舔湿指头,戳破窗纸,往里看,那和尚果然是福觉,与萧老太太面对而坐,桌上摆满鸡鸭鱼肉,两人吃酒,他凑耳,偷偷觑听。

听萧老太太说道:“锦衣卫为何捕你入诏狱?可曾对你动刑了?”

福觉道:“一个商人,非咬定我往怡花院嫖宿,向土番(厂卫中负责缉捕的差役)告发了,拿我问话,未及动刑,刑部遣人来提我,走个过场,便放我出去了。”

老太太道:“我心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怕你出甚么事儿。”

福觉道:“我好好的,能出甚么事?”

老太太道:“若非我连连催肃康救你,你能好好的?”又道:“这一碗野鸽子汤,足炖两个时辰,汤鲜肉烂,赶紧趁热吃了。”

福觉笑道:“竟还记得我好这口。”

老太太叹气道:“你在我身边长大,我怎会忘了。若不是当年灯油案.....”福安竖耳听至紧要处,肩膀被猛得一拍,唬得颈间汗毛耸立,心突突猛跳,回头见是惠春,恐她声张,强拉硬拽拐进耳房,阖上门,惠春疑心问:“你鬼鬼祟祟做甚么?”

福安懊恼道:“你还说哩!为你来送粽子,院里不见个人,想瞧瞧你在房里,你这一拍,差点把我魂也拍没了。”将拎的粽子递她,往椅上一坐,惠春接过,挨他身旁坐了,默默剥粽子,不敢点灯火,幸得月色比往夜皎洁,洒进一片清辉。

福安问:“你怎地不高兴?”

惠春低声说:“我俩的缘分,要尽哩!”

福安笑道:“此话从何处说起?”

惠春剥好粽子问:“可要吃?”

福安道:“我晚饭还没用,正饿哩。”接了咬一口:“红豆馅的。”

惠春继续剥,说道:“旻少爷房里,需有个通房丫头,免婚配洞房时露怯,今日老太太问我可愿意。”

福安道:“你怎么回的?”

惠春道:“我说容我想两日,老太太还笑话我,说这有甚想的,提灯笼也难觅的好事儿。府里上上下下丫头,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更况旻哥儿模样有模样,才华有才华,又是朝廷官儿,日后把夫人伺候好了,提个姨娘,再生个一男半女,后半辈子就安稳了。”

福安道:“此话倒也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