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程已掀帘进房去了。
林光道正写信,将城中难处据实相禀,忽听廊上脚足乱响,见是叶程,他皱眉问:“做甚么?”
叶程说道:“小姐回来了,带许多箱笼到家中,使我来请老爷见去。”
林光道大吃一惊:“就她一人回来?”
叶程道:“有小眉陪随。”
林光道连忙起身,直往后院奔去,进院门,果见摆了不少箱笼,林婵孤单单站在廊下,见到他来,忙上前迎,俯身行个万福,叫声爹爹,泪洒当场。
林光道扶她进房,两人坐了,林光道问:“用过饭没有?”
林婵回道:“一直赶路,进城急往家来,还未曾用饭。”
林光道吩咐叶程:“让厨房随便做些来。”叶程应承退下,小眉也随着去了。
林光道见她戴了?髻,做妇人打扮,皱眉问:“你已嫁人,不在府中伺候公婆、相夫教子,怎地来家做甚?”
林婵跪他膝前,将年除日抵京,进萧府遭遇冷待,被逼退婚,为挽名节,只得下嫁九叔萧云彰,其中委屈,所受屈辱,一一道来。林光道火大问:“你嫁的,可是那个奸商萧九爷?”
林婵哭说:“我与九叔志趣不投,我看不惯他奸商重利无德无信,他见不惯我官家女清高傲慢有礼有节。若这般凑和忍让下去,无异于身屈牢笼,度日如年,是而此次毅然归家,有和离之想,如若爹爹不肯收留,我便铰了头发,寻个尼姑庵,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林光道还未说话,听下人在帘外禀道:“商户萧云彰递帖来,请老爷往燕食楼赴席。”
林光道想想,问林婵:“你要和离,他可允肯?”
林婵道:“他并不欢喜我,应正中下怀!”
林光道叱道:“有眼无珠的东西!我家婵姐出身官家,论相貌、品性、待人处事,哪样不是拔尖翘楚。他个低贱商贾,品形不端,年纪又大,鳏夫一个,还敢涎着脸儿嫌东嫌西,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德性!”他越说越气,问道:“和离书在哪?给我一看!”
林婵哭道:“他说要亲自交到父亲手中。”
林光道冷笑一声:“简直欺人太甚!你在房里住下,我倒要会会他,看他有甚么嘴脸面对我!”起身怒去了。
不多时,叶程与小眉提了食盒来,仅两碗鸡汤年糕片儿,一碟龙须酥。叶程表歉道:“如今城内瘟疫肆虐,物价高涨,吃穿用度艰难,小姐先凑和对付一顿,明日我去买些鲜蔬肉菜,再好生款待。”
林婵道:“不必麻烦,我甚么苦都能吃得。”和小眉一起用饭,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