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宁煜问:“现这茶油在何处?”

萧肃康道:“清平县。”

朱宁煜大喜道:“确是不远,两三日便可运抵。”

萧肃康道:“不过臣有不情之请。”

朱宁煜道:“但说无妨。”

萧肃康道:“请皇上下旨,薪火庄运送油桶马车,免受锦衣卫使及守城吏查检,谨防小人生事,若出祸端,延误皇上祈福之罪,臣担当不起。”

大理寺少卿谢京冷笑道:“萧大人若胸怀坦荡,又何惧搜查检验!”

萧肃康硬声道:“臣好意替皇上分忧,却遭谢少卿恶言诋毁。臣不敢了,皇上另请高明罢!”

朱宁煜看向谢京,严厉道:“来人,拖将出去杖责十棍。”再环顾众臣问:“还有谁有异议?”众臣皆道:“无异议。”

朱宁煜道:“萧爱卿还有何说。”

萧肃康道:“油桶直送白塔寺内油库,由僧官福觉方丈、临惜住持看守。”

朱宁煜道:“甚好,免去途中转运风险。朕允了!”

萧肃康道:“臣定赶在十五日前,运油进白塔寺,若有半句虚言,必以死谢罪。”

朱宁煜道:“朕信得过你。”

下朝后,朱宁煜回殿,不多时,魏寅来见。朱宁煜先问:“谢京如何了?”

魏寅道:“十棍下去,鲜血淋漓,抬回府了。”

朱宁煜道:“朕提醒过他,多做些防护,以防不测,就是听不进去。”

魏寅道:“也好,萧大人恰巧看见,未曾起疑。”

朱宁煜笑道:“引他上钩,实属不易。”

魏寅作揖告辞,朱宁煜问:“你急往哪去?”

魏寅道:“着拿陈娘子。”

再说林婵近些日,头昏乏力,天又炎热,更无精神,卧在矮榻上摇扇儿,忽听小眉在帘外道:“旻少爷,容奴婢禀报一声,奶奶正歇息哩,你不能硬闯呀。”

萧旻甩开竹帘,见林婵站着,穿件粉白松江布衣裙,发髻微散,神态慵懒,一脸妩媚相。萧旻虽恨她、怨她,但得再见,心仍怦怦跳。她道个万福问:“你来有何事呢?”

萧旻道:“你大祸临头了。”

林婵问:“此话怎讲?”

萧旻道:“今早朝之上,太子要在十五日,前往白塔寺为先皇祈福,点亮百盏长明灯十日十夜。你的灯油迟迟未到,太子发怒下旨,要将你拿送诏狱治罪。诏狱是何种地方,地狱十八层,任一层比不过锦衣卫的诏狱,五毒备尝,肢体不全。男子熬不过,更况你一介女流。”

林婵被唬住,面色苍白问:“该如何是好呀?”

萧旻道:“你随我走,我把你藏起来。”

林婵摇头道:“哪里逃得出锦衣卫的手心,还将你牵连了。”

萧旻想想道:“你莫怕,我这就去求父亲。”

林婵想大少爷挺天真,她反镇定了,说道:“那你快去罢。”萧旻转身就走,忽又听林婵叫他,回头问做甚。她笑了笑道:“谢谢你。”

萧旻道:“你放心,我一定救你。”他一路狂奔,远远见书房院外,站着五六锦衣卫。进入院内,福安看见他,忙迎上问:“旻少爷怎来了?”

萧旻道:“我要见父亲。”

福安阻道:“老爷正与魏千户叙话,不便打扰。”

萧旻问:“魏千户带锦衣卫来做甚?”

福安回道:“小的不知。”

萧旻待要说,听见帘子簇响,萧肃康与魏寅走出来,吩咐:“福安,你领魏千户往九房院子去。”福安应承下来。萧旻眼睁睁见他们走了,心急如焚,朝萧肃康道:“父亲,看在九叔的面子,设法救救阿婵罢。”萧肃康冷哼一声,睬也不睬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