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一身干净棉袍,面庞乌黑,沧桑许多,撩帘入房,福安待萧逸走了,躲进明间僻角,透过缝隙往里偷觑。但见萧贵,往萧肃康面前一跪,大哭不止。萧肃康先还劝慰,须臾不耐烦起来,皱眉道:“哭甚,好没出息的样子。”

萧贵不敢再哭,只道:“见到老爷,一时喜极而泣,故而失态了。”

萧肃康道:“你且说这一年余,去了何处,怎不回来,长话短说,误耽搁我正事。”

萧贵道:“我前年十月中旬,拿了九爷五十两银,往南方办差,雇马车出城,至清平县,寻客栈住下,只待翌日往渡口,乘船南下,哪想那晚,我在小食店用过饭,回客栈途中,遭遇三个蒙面劫匪,将我击晕,捆绑手脚,塞入麻袋,劫了我的银子,把我卖给人牙,那人牙好不凶残,驱撵我至山东临清,卖入官窑砖厂,自此不见天日,终日碎土、澄泥、熟土、制坯、晾坯、验坯、装窑、焙烧,苦不堪言,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猪食,动作慢了,非打即骂。一直至今年秋,我寻个时机逃出来,恐被抓回,佯扮乞丐,一路沿街乞讨,今日才到京城。”

第九九章 交换

接上话。萧肃康听萧贵一番哭诉,问道:“九爷使唤你往松江去,给了多少盘缠?”

萧贵老实答:“整五十两。”

萧肃康又问:“你可向谁透露了?”

萧贵道:“未曾与谁说过。”

萧肃康道:“奇怪来哉!如今九爷也死了,亦是死无对证。”

萧贵听言唬了一跳,说道:“好端端怎会死了?”

萧肃康皱眉道:“府里规矩忘光了?”

萧贵不敢多嘴,恰郭铭掀帘而入,萧肃康道:“萧贵,你先回宿房歇息去,明日过来听差。”

萧贵大喜,千恩万谢退下。

郭铭问:“这是何人?”

萧肃康道:“我从前的长随,萧贵。”

郭铭吃惊道:“怎地如此憔悴,我一时没认出来。”

萧肃康请他坐下吃茶,将前因后果大概说了。

郭铭唏嘘:“在官窑做苦工的,多是坐牢犯,打死人不用偿命,窑役凶狠,看管极严,若非菩萨显灵保佑,他插翅难逃。”

萧肃康道:“我疑是萧云彰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