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郑重其事地叩首下去,额头在地板上砰出沉重的响声,他俯首于地,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弟子记下,以后再不敢了。”
钟坎渊仍然是居高临下的姿态,立于少年面前,如立于风帆尖上一般傲然,他问:“元学谦,有一句话,我要再问你一遍,也是最后一次你是不是缺钱用?”
他问得很直白,直白极了,连一点婉转、一点粉饰、一点隐晦都没有。
如此直白的问句好像一记闷棍砸在元学谦的脑后,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伏在地上答道:“不,我没有!”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钟坎渊根本不纠缠,气势滂沱、席卷而下,“以后你的经济问题我不会再过问,但如果让我知道你因为钱怠慢主业,家法饶不了你!”
元学谦怔住。
这句话太严肃、太严厉。
他跟了钟坎渊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要他专注主业的训示,他跪在地上,眼神开始飘忽。
在那个人归家以前,他构想过无数次此时此刻的场景,以至于当他听到要他一边挨打一边算题这种奇形怪状的命令的时候,丝毫生不出抵抗的心思他已经默认,不正常才是那个人的常态,不像一个老师才是他的老师。
可如今,他居然跟他说,如果让我知道你因为钱怠慢主业,家法饶不了你。
那一瞬间,元学谦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画面,闪过矢汇科技、闪过光斑设计、闪过亥铁,闪过钟坎渊过往点点滴滴的才华,他想起他和钟坎渊初识的时候,他热情澎湃地说“我从心底敬仰你,我希望能跟着你学一些什么,哪怕只是学到你十分之一的智慧都能让我受益匪浅!因此我才愿意以师礼待你。你一直逼问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想做你的学生,我想跟着你。”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变得柔和下去,眼底深处开始染上敬意。
他身后疼得厉害,却努力挺直了身子,他第一次觉得,跪这个人,好像也不那么勉强。
他第一次觉得,他想跪他。
季蕴心曾跟他说,你心里没有敬畏。
如今元学谦想,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叫敬畏。
敬畏就是你愿意跪一个人的感觉,心甘情愿地跪他,心甘情愿地追随。
元学谦跪在地上,钟坎渊站在他面前,他们好像忽然有了一种不需要宣之于口的默契默契就是,元学谦知道钟坎渊在等他服软,他也知道只要他开口、他就会帮他。
元学谦咬了咬唇,开口说道:“对不起,师父,我会辞去家教的兼职,也会停止找工作,但我真的需要钱,您能借我一些吗?”
谁知钟坎渊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迟了。”
元学谦不可思议地抬头,只见钟坎渊板着脸说:“最后一次机会已经给过你。你自己没有抓住,我绝不会等你。”
少年瞬间被噎得死死的,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一张小脸一点点白下去。钟坎渊很冷静地注视着少年的脸蛋,盯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直到他脸上的表情由白变惨,才终于舍得开口:“桌上有纸笔,去把你每个月需要的生活费写下来,一块钱一下板子。写的时候,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