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有人对这样工整的回答仍是不满意,钟坎渊把手中的箱子放到客厅地上,斥道:“基本好了?好了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什么叫‘基本好了’?”

秦子良脚底轻转,转向钟坎渊的方向:“没问题了,渊哥放心。”

珞凇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让我回去好好休息。”

“恩?”

这一声代表的意思是还有呢?

秦子良当然听明白这话的弦外之音,只不过……还有,出院的时候,医生特地嘱咐秦子良,回家后的首要任务,是解开心结。

可这心结……

秦子良心下一片苦涩。

当他意识到自己自尽未遂的时候就知道,定是瞒不过两位兄长,此时见他们二人特地登门拜访,秦子良知道他们除了来探望他的病情,一定还会问他自尽的原因。

可是……

可那里,是他不愿触及的角落。

更何况……秦子良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在心里默默念道:凇哥、渊哥,我不值得你们,对我这么好。

所以,面对珞凇的问询,素来注重礼节的秦子良破天荒地没有回答这句话。

他端正地立在墙边,面色已经恢复如初,从表面,并看不出这个人在四天前曾经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可在内里、在看不见的角落,秦子良的心脏支离破碎。

钟坎渊大步走向书房,就好像这不是秦子良的家,而是他自己的家一样,十分坦然地拉开书房的门,甚至还回头招呼秦子良:“进来坐。”

秦子良后脑有根神经突突地跳,他挪着步子跟着钟坎渊进了屋,珞凇最后进屋。

秦子良家的书房布置得很简单,一张桌子三把椅子,钟坎渊进屋后没往主座上坐,只是站着、虚虚地靠坐在桌沿上,抱着手臂冷着脸,珞凇进屋便拉了一把椅子出来,坐到钟坎渊旁边,说是“进来坐”,秦子良却哪里敢坐下,这两人一坐一站,气场强极了,秦子良只敢默默垂手站着。

珞凇说道:“你渊哥让你坐下。”

“我……”珞凇的语气柔和,像是一句关心,秦子良却听得毛骨悚然,他连死都不怕,却怕极了面前这两个人,他小声道,“我站着吧。”

珞凇下一句骤然凌厉“不想坐就跪下。”

珞凇从来没有让他跪过。

纵使他犯再大的错,纵使珞凇再生气,最多也只是罚他站,从来没让他跪过。

可是珞凇素来淡雅,秦子良极少听他用这么凌厉的语气讲话,他听了竟觉膝上一软,双膝直挺挺地砸到地上,重重砸出响声来。

待他跪到地上了才反应过来,心里一阵苦笑:他这一跪,就是把珞凇又拖下水了。怎么……他已经无药可救,怎么能再连累珞凇要他管教他?

钟坎渊见他毫不犹豫地跪下了,冷哼一声,信步绕到书桌后面,拿起桌上的文件随手翻看,语气慵懒:“说说吧,怎么回事。”

秦子良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钟坎渊似乎对手里的文件饶有兴致,打开翻了几下,啪地把文件掷到桌上,抬眼看向秦子良,讽刺道:“哟,在这儿演宁死不屈呢?”

他伸手要去拿另一份文件,珞凇转头看了他一眼,钟坎渊一压眉心,把手里的文件放了回去。珞凇回过头来看向秦子良,径直问道:“现在,还想寻死吗?”

秦子良低着头,半晌,小声说了几个字。

尽管他说得很轻,但是珞凇离得近,还是听见了:“要回话,就好好说。”

秦子良一咬牙:“不用管我。”

“那就还是活腻味了?”

钟坎渊挑着眉,薄薄的嘴唇吐出这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