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扛,不是他扛不住,而是他是扛不起的,他唯有婉转地、实话实说:“钟……钟总签字了……”

珞凇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钟坎渊签字你就干,公司是他一个人的吗?!”

蔡甫吓得不敢出声。

珞凇缓了缓语气,可话里的凌厉之气不减:“我以为你做了二十年的财务,应该懂得公司法。新出台的公司法明确要求,公司的借债都属于重大事项,必须全体股东签署股东会决议,必须是全体股东同意才可以实施。奕盛的公司章程里,也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一条。现在,蔡甫,我和秦子良都不知道,你的股东会决议是怎么签的?还是说,你觉得奕盛的股东,只有钟坎渊一个人?!”

当初成立奕盛的时候,主体公司的最终持股比例是钟坎渊34%、珞凇和秦子良各33%。

新公司法没有要求企业新增债务必须全体股东同意,只要求凡属公司经营的重大事项都需要全体股东同意,而对于“重大事项”的定义,由各企业自行在章程中规定;在奕盛的公司章程里对于借入款项没有要求,只对投出款项有要求;而钟坎渊又是奕盛的法人代表,因此,从法理上讲,确实只需要钟坎渊一个人签字便可新增负债。

秦子良在心里默默说道。

作为律师的秦子良对于各种法律条款比作为审计师的珞凇熟悉得多。

但是他并未说破,因为他知道珞凇在发什么火于法合理,于情不容,珞凇根本就不是向蔡甫发火。

蔡甫嘴唇颤颤巍巍,他想解释,可他又不敢解释。他从十八岁大专毕业就开始做会计学徒,一路辗转各个公司直到今天,其实他的年纪比屋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大,可是此时蔡甫面对这些都够做他小辈的年轻人,他瞻前顾后、如履薄冰,生怕说错了一个字。他已经得罪了一位爷,此时若再拧着珞凇的话,顶风而上,岂不是把一屋子的老板都得罪完了?

“你别以为你不说话,这事就算完了,”一转眼,珞凇又掐灭一根烟,他再点上一根,“往小了说,你这是操作失误,堂堂一个财务总监,连基本的法务、流程都搞不清楚,你觉得你配得上这个职位吗?你以为你借的是多少钱?十万?一百万?你一个财务总监,你有多大的权限?借这么多钱,将来爆了仓,责任谁扛?你扛吗?!往大了说,你就是枉顾职业操守,是职业犯罪,我若是以这个理由报警,现在就可以送你进监狱,还可以要求你赔偿公司全部损失。”

“珞总,我会……不不,我一定努力补救。”

蔡甫紧张地回道。

“你不需要补救。你为公司做了不少事,所以我不会开除你,”珞凇把手里还剩着的大半根烟直接掐灭,说道,“你自己请辞吧。”

请辞?!

秦子良懵了,他猛地转头盯着珞凇看。

他以为珞凇只是吓唬人,最多扣两个月工资警告一下,谁知道这杀人的刀,竟是真的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