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公寓楼前徐徐停下,温明宴才又看向喻让。

“因因,如果不能全身而退,起码要知道及时止损。”

喻让明白了,他是以为他还会和解良宵纠缠。他没解释什么,打开了车门,冰凉雨水顿时吹了一身。助理连忙举伞过去给他挡住。

“想好,下了车,以后就别指望我再给你收拾烂摊子。”温明宴盯着他。

“谢谢。”喻让没有犹豫地迈出去,将车门带上。

温明宴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别送了,伞给他。”

喻让撑着伞消失在雨幕里,司机小心地问:“先生,现在回老宅吗?”

“等等。”

温明宴往窗外看了很久,雨海滂沱,行人稀稀,万事万物在水中慈悲地晃动,被光影拉长。

“走吧,”他笑了笑,声音轻不可闻:“没心肝的东西。”

第28章

喻让将必要的物件收拣到行李箱。他做得越来越娴熟,近一年里,他好像有八九次在重复这个动作。

整理对他而言是可以令心绪平静的事,也提醒他,所在之地是逆旅,不是归宿。

放画笔的时候,在行李箱夹层里摸到一样东西。他把那只小匣子取出来打开,亮晶晶的玻璃坠子躺在衬布里,中间卧了一小簇白骨似的海绵。

他想起那条逆流而来的人鱼,游到自己身边的样子。那一天他是甲板上的水手,在缱绻歌吟之中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地葬身无间深海。

其实海妖未必是在蛊惑他,他恒常地蛊惑每一个人。那是他波澜不惊的生活里一个游戏,他只管伏在礁石边戴月歌唱,哪里会管途经的航船怎样覆灭,船上的人如何生生死死。

喻让希望海妖永远过这样的一生。

他挑了件绀青色的衬衣换上,将坠子塞进左胸的口袋。收拾完画室里剩下的东西后,他进了厨房。

已经是午后,乌云暂撤,骤雨将歇,有些透不过气的闷热。将窗子开了半扇,南风穿堂,他低下头继续清洗着蔬菜。

他做饭原本很一般,以前在乔家有私厨,他一个人住的时候就自己随便吃,后来一般是楚砚或者宁潇做,他在旁边打下手。

但解良宵是从来不进厨房的,喻让来了之后不习惯两个人还请佣人,厨艺就这么长进起来。

第一个冷盘端上餐桌时,门倏地打开,解良宵疾步进来,满身的雨意,将地砖洇出一片水迹。

两人视线相撞,青年的眼神有一刹似倦鸟飞回了巢穴。喻让看见雨水自他亚麻色的发间滴落,又从漂亮的下颌角跌坠下去。

他真好看啊。

令人百死不悔、一次次放任他逾墙折桑的好看。

喻让垂眸,盘底与桌面相碰,一圈沉沉如涟漪的影子。

解良宵望着他走进厨房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菜肴,那是跟他们前段时间冷战一样的状态。他目光松懈下来,没说什么,去了浴室洗澡。

喻让继续忙碌,没过多久解良宵就出来了,走到厨房边停了停。喻让若有所感地回头,就见他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又折了回去。

喻让将小炒端上来时,解良宵正湿淋着头发躺在沙发上打游戏。他拿了条干毛巾放在他旁边,听到解良宵漫不经心似的一问:“你浴室里的东西呢。”

“收起来了。”他随口一答,又进了厨房。

喻让洗了点山药,准备下进汤里。他听见渐近的脚步声,一只手在后面扯他围裙的系带。

带子被扯开,系上,又扯开。他没有做声。

酸甜而青春的柚子香袭来,解良宵从身后抱住了他,把他抵在流理台上。

“不打游戏了?”

“跪三把了,还打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