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一律的东西,从黄昏看到深夜,从深夜看到凌晨。破晓时晨曦倾洒,他的双手凉浸浸的,眼底乌青,眸中却焕发出奇异的光彩。
多少天来他没有好好睡过一个觉,这一刻却丝毫不感到疲倦,反而处于一种隐秘的亢奋之中。
就要到了啊。他默默地想。
一个非常温暖的,比春天更春天的地方。
Z城的站台在露天,开阔却荒芜。火车休憩在枕木上,旅者从车上下来,好像许多黏土小人涌出孩子的收纳箱。
喻让拖着行李箱下车时,一下被乍暖还寒的感觉刺中了太阳穴,浑身都是痉挛的酸痛,嗓子尤其难受。
他咳了咳,意识到自己或许感冒了。
车站外有许多黑的司机揽客,一见他出站就有几个人围了过来。他被听不明白的方言吵得头疼,犹豫了一下,去了不远处的公交站点,上车找了座位坐下。
车开动不久他就有点犯恶心,强撑眼皮看了下指示牌,离他订的旅馆有十几站路,早得很。他把手机证件之类贴身放好了,靠在椅背上歇了会儿神。
时间变慢了,漫天的星星被雾色埋起来。
模模糊糊的身影靠近,俯下/身拥住了他,那个怀抱忽冷忽热,他在里头变成了一捧盛满流质物的白色塑料。
被高高举起摔在地上,像粉身碎骨的胎盘。
流质物发出了呜呜的哭声。他蜷缩着,整个人都在发抖,却找不到身体的任何一部分。
沉甸甸的,被钉死在沼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