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累,淡漠地垂着眼:“你教我的,答应的事不必要履行。”

温明宴微笑:“但你会的,不是吗?”

喻让最恨他这副尽在掌握中的样子:“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很了解算不上,却是目前最了解你的人。”

温明宴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放到他面前:“看看。”

喻让不明所以地打开,目光霎时凝固。

里面不是什么文件,而是几幅绘画习作,已经有些年头,纸的边缘都泛黄打卷。画得很不错,只是笔法尚且稚嫩。

跟许多年前,他在那间黑屋子的门缝里无数次收到的画,他被人救起后身边的那张画,分明出自一个人笔下。

落款处端端正正,描了一丛牡荆。

喻让的手都在抖,一种巨大的带着阴霾的预感压在心尖。

他强笑着:“这不是楚砚小时候的画吗……什么意思。”

“因因,早跟你说过,凡事不要想当然。”温明宴怜悯地看着他,“你既然费尽周折地调查了楚砚,怎么不查清楚呢。当年你被楚岚章囚禁的那段时间,楚砚去外地参加夏令营了,根本不在家,更不可能陪你画画救你性命。”

喻让无法理解他话里的信息,视线没有聚焦地跟他对上,没发觉手中的水杯已经歪倒在被面。

“不得不说一家人的绘画习惯还是像呢,”温明宴脸上浮出优雅无俦的笑意,“这些画出自他们家一个过继来的小孩,楚砚十年前因病夭亡的哑巴堂弟,楚墨。”

18.

周末,楚砚将车停在公寓楼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半个月以来他夜以继日地工作,排遣内心的烦乱,那个人却越来越往脑子里钻。

楚砚冷静下来后,就猜到这事另有隐情。

他在等喻让的解释,可他只来找过他一次,并且吞吞吐吐毫无坦白之意,还因为可笑的理由不欢而散。

他是不是对喻让太好了,让他觉得这种事自己都可以不在意?

楚砚自虐式地去想象喻让曾经躺在别的男人身下,仅仅如此他都要眦裂发指,更何况他算计的是他父亲,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喻让为什么这么做。

他知道喻让今天在家,如果喻让还是什么都不说,他只能收拾东西搬出去一段时日,给彼此一点审省的空间。

喻让不在客厅,垃圾桶里堆满了玻璃糖纸,像是好几天没倒了。

卧室里传来隐约的人声,楚砚脸色变了变,推门进去。

还好,只是窗台上收音机在播放。

戏剧频道,调子迤逦,楚砚听不懂唱的什么。

喻让一个人侧卧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他回来也没有反应。

这么大的广播声也能睡着。

楚砚拖出行李箱,从衣柜里拿衣服,刻意弄出了响动。

他来来回回把衣服叠了几遍,床上的人却静得像躺在棺椁里一样。

楚砚有些犹豫,决定晚点再收拾。

他出去,下楼把垃圾倒了,打开冰箱想做点吃的,却发现食材都放很久了。

洗了点青菜,煎荷包蛋下面条。

天色暗了下来,外面下起雨,喻让还没起来。楚砚将卧室的灯摁开,淡淡开口:“吃饭。”

广播没完没了放着,楚砚迟疑地过去将它关上,喻让才动了。

他裹着被子翻过身,平躺在床上,发愣似的望着天花板。

他好像消瘦了许多,家居服里露出的锁骨更显伶仃。那双眼里分明没有半点惺忪睡意,荒芜得好似濯濯童山。

房间里只剩下淅淅沥沥敲在窗棂的雨声,和浅浅的、却异常清晰的呼吸。

楚砚升起一种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