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许听竹点亮了火折子。
她视线顺着幽弱的火光调去。
褪去了雪白的中衣,男人身姿隽拔清瘦,宽阔的肩膀,窄劲的腰身,唯一不足的是挺括的脊背上,一道纤长的伤口蜿蜒,渗出丝丝艳红血色。
玄色深衣掩去了血迹,她以为嗅到的血腥味是别人的,却原来是他的,可他未曾有丝毫表现。
他拿着一瓶金疮药,坐在岩石上,离她很近。
“小烟,之前我头疾发作不慎扫落瓷盏,划伤你脚踝的时候,痛不痛。”
那道极细微的伤痕早已痊愈,他怎么还记得。
她微微倾身,低声回应,不带情绪流露:“那点小伤不值一提,早就不疼了。”
“本官去找你时,一时疏忽被一个流民砍伤了后背,当时也不觉得痛。可是我却想到了小烟的那道伤口,会不会比我的还疼呢?这样算不算还给小烟了呢?”
她的目光在药瓶和他脊背伤口之间游移,木然道:“许大人,我知道你那日是无心之举,不必多说。没有什么还不还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涂药就好了。”
他捏住药瓶,幽烛映照下,侧面颔线如刀镌,又因那山水眉眼温淡了冷峻。
拔掉瓶口封布,他捏住瓶身倾倒,流沙般的粉末纷纷扬扬。
漫不经心道:“既如此,那本官多疼几日,小烟觉得我欺负你不是么?如此才好泄你心头气。”
她偏首不看他,冷冷道:“许大人,您不必如此与我置气,伤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