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眉眼须臾间攀上阴郁深沉之色，猝然倾身压覆而来。

将她埋首在自己的颈窝，坚定地按住了她推拒的手腕，一同倒在岩石上，任她靠在胸膛里，背抵冷硬的岩石，牵扯到伤口犹带痛意。

顾烟萝落入一个温热的怀里，听得他嗓音脉脉：“睡吧。”

她怔忪地眨眼，无奈地闭上了眼。

*

顾烟萝与许听竹在扬州又耽搁了十日，等他处理完一切，才返回京师。

他的宅邸并不奢华，幽静拔俗，颇有雅人深致。院中绿竹森然，翠影斜斜，风过竹林，沙沙作响。

回到宅邸时，他兴致很好，携着顾烟萝来到一处月洞门前，示意她进去一观。

她顺从地轻移莲步，一方阁楼映入眼帘，青瓦飞檐，花影横斜。

兰袖下的指尖蜷起，甲片掐出半月牙儿。

这方阁楼，这复刻的园林、闺室，无一不与记忆中的姑苏旧宅叠影。

“这是以后小烟住的地方，喜欢么？”许听竹与她并肩站立，噙着笑意侧目觑她。

她脸色苍白，垂下颤动的乌睫，收紧肩膀回退了一步。

这是以后囚住她的地方么？

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兴的念头。这宅院构造要多久，他又是如何得知旧宅的构建，夫君谋逆之罪东窗事发又多久。

她不敢去细想。

三十二、旧忆

三十二、旧忆

他长身玉立在凉亭前，轻衣缓带，流泻儒雅蕴藉之气，潋滟山水眸悠悠凝睇她。

“小烟喜欢我给你打造的阁楼么？”

“你...何时建造的？又如何得知我旧宅构造。”她苍白的靥，语调凝滞，“在我夫君被判谋逆之前，还是之后...”

他微敛眸，回溯起。

那时节春日薄雾空濛，顾宅庭院里。

彼时他只是九品录事，为了编撰地方志来拜谒顾学士。

误入闺阁庭院，惊惶了佳人。

少女执着纨扇掩住了桃靥，敛尽香雪腮，只露出清嘉眉眼，低头佯行，擦肩而过，也不看他。

他屏息怔忪，那一瞬满心的郁结消散。

那只是他们的第一面，她并不知道他是谁。

而后，那一年他时运多舛，入了牢，许母心力交瘁之下病逝。

只怪自己痴心妄想。

秋飔袭来，带动她身形不稳，许听竹止住了思绪，及时上前扶住了她后腰，面色沉定：“工匠赶造，不过三月时间。小烟何出此言？”

她怔忪了一下，三月前，她从诏狱移监到都察院狱，受他审理。

手心沁出了薄汗，她腰肢下沉无力，被他大掌一把环住，牢牢钳制。

他眼里澹和无波，低头俯视着掌中的她：“怎么了？”

喉咙里一窒，她佯装镇定：“许大人，你为何要复刻我的闺阁？”

难道只是因为在牢狱里看见了她，便命人建造么？

许听竹的名声在权贵之中不佳，纠察百官、律令如锋举刺浊流。

唯有一美名，束身修行、不沾女色。京中朝臣几年来，都盼得此佳婿，却无一不被婉拒。

为了奉承他，宴会上送来歌姬，都被谢拒，甚至事后被许听竹查究为官操守，吓得一众官员不敢再以色侍权。

顾烟萝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会只是因为皮相，就如此对她。

他掌心温热，隔着天香绢衣衫，都能炙烫她腰肢。

眼里瞳仁阒黑，如化不开的墨，一字一句催索：“小烟不喜欢么？想不想念还未出阁的时光呢？本官特意请了姑苏的工匠。”

听了这话，顾烟萝容颜一黯，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