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2 / 3)

那样的未来,她便感到好可怕、不想要,因此边察最好还是活着。

至少他有求于她,并且因这份“求”,而愿意迁就她:在他的限定范围里。

所以,她如今怎样看待那一刀呢?明明是刚发生不久的事,她回忆起来,却觉得那些画面像裹了一重雾蒙蒙的滤镜,许多细枝末节都没法再看清。

只记得边察的血淌到她手上、坠在她身上,他昏倒以前,用他的血给她又画了一枚戒指。

但那些液体,虽然来源于人体、颜色预示着不祥,可依然被热水与沐浴露清洗得干干净净,而今她身上再无一丝血迹。边察是想用血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甚至阴影吗?可惜她的内心无波无澜,不为他迸流出的鲜血而受到任何触动。

那都是他应得的。她只会觉得她刺得不够深、不够重,那柄匕首限制了她的发挥。

她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一刀能改变什么。边察向来软硬不吃,犹如一条从未经历过社会化训练的獒犬,一旦认定目标,便会死死咬住不放。即便被打到皮开肉绽、四肢尽断,也绝不会松开牙关。

他像感觉不到疼痛,又像从这份皮肉之痛中汲取力量与快感,蔓生出更为可怖的执念,再曲解、误会成“爱”。

反正他们都不可能如愿,那就索性把这段关系变得更加扭曲、更加恐怖吧。即便是要下地狱,那也要是同彼此纠缠着、无法分离地奔赴向热烫汤池,融化在热油中时,也是紧紧相连着的。

那她又何必再作无用功?说到底,在无法改变结局的前提下,她最想要的还是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儿。

结婚也好、生子也好,现实既已铸成,她又无从破局,那就尽量去享受。苦中作乐,亦颇有一番意趣:如非身不由己,谁又甘愿吃苦。

吹干头发,顾双习吃了点儿东西,接着便开始犯困。她自己也觉得惊讶:伤害边察,并没给她留下任何负面影响。没有不安、焦虑、恐惧和负罪感,她的道德观如此崭新、完整,边察的血没能在它表面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也许在这段关系中,她也被边察同化、变成了同他相似的异类,她的血也冷得不可思议。

但幸好,“冷血”只对边察生效。对除他以外的人,她仍有丰盛的共情力与同理心,竭尽所能地感受他们的情绪。

她顺应困意,伏在床上睡了会儿,又在姜医生的强烈建议下,换成了侧睡。这一觉到底没能睡得安稳、踏实,半梦半醒间,顾双习不断地听见噪音,她渐渐感到烦躁,用被子捂住耳朵,又被琳琅用温柔而不失强势的力道拨开。

安琳琅和姜疏音在床边,用极低的气音交流,像正在争执、要不要把小姐叫起来,最终她们什么都没做,顾双习得以小憩片刻。再次睁眼时,意识尚未清明,便听见琳琅低声道:“……小姐,阁下醒了,他要见您。”

顾双习沉默一瞬,把“病人应该多休息”这句话咽回去,起身披上外套。她本觉得只是一次普通见面,就像之前他们见过的无数次,可安琳琅和姜疏音全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顾双习不自觉也稍稍提起点儿心。

当她走出房门、在会客室里见到边锦,他倒还笑靥如花,领着她进去病房。

一面开门,边锦一面说:“我哥一醒就说要见你,可听说你在睡觉,又立刻叫我们别叫醒你,让你好好睡一会儿……他对你可真上心,我都有点儿嫉妒了。”当然是开玩笑的,谁想要皇帝的关心?那几乎等同于危险信号。

等他们真的进到病房,边锦就不再说话了,光是把顾双习带至病床边,便退了出去。房门无声关合,病房里终于只剩下顾双习和边察。

打从进门开始,她便没有把视线放在病床、以及床上那人身上。她看房内装潢、看桌上鲜花,连床头灯都被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