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理解流言说,公主是害死丞相的人。
杀死一国宰相,将对方剁成肉泥,这不是公主能够完成的,分明是陛下的命令。
这段日子他在公主府,见到了与记忆中不同的公主,她虽性格淡漠,可并非嗜血成性。而且所拥有的权力极大受限,百姓凭空捏造污名讨伐她,令他感到公正沦为笑柄。
从前执掌刑狱司,他力求最大程度的公平正义,可如今跳出那个身份,才发现自己过去看到的东西竟然都是虚假的表面的,真相被人有意掩埋。
毫不避讳地说,他觉得公主替陛下背锅,值得怜悯。
当他这话传到姜扶桑耳朵时,已经是几日后。
藏书阁楼上,姜扶桑非但没恼,反而笑问:“崔听寒,你如此简单便不再厌恶本公主,反而觉得本公主值得怜悯?”
她将自己要找的书列出,在一片片书柜中翻找。
他一直呆在藏书阁阅读,闻言也一起帮忙。
她这段时间总无法入睡,闭上眼就是那黄白红交错的泥状物,血腥味挥之不去,有过度依赖安神香的倾向。薛羡云说,她需要看一些舒缓精神的书辅助催眠。
“改变观念这并非是简单的事,草民从前对公主诸多误解,如今想来都是有人故意引导。”
崔听寒诚恳说着,顺一排书列找下去。见到一卷缓和精神的书,喜悦想要抽出,却碰到了另一个人的指尖,粉色带着温度的柔软肌肤。他被火烫到般下意识缩回手,后知后觉地红了耳尖。
自己怎么这样不注意……
再看向那只手,似乎也缩了回去。
那一瞬间的感觉,令他心神荡漾。
低下头,道歉:“公主,我不是有意……”
许久不见有回声,他的心跳紧张起来。
忽然,耳边传来淡淡的声音:“不是有意怎样?”
“若是有意,本公主也不会怪你。”
姜扶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惊得他蓦地回头,却见女人嘴角含着笑意望着他。目光菩萨般宽容,脸颊略有苍白,不染很多血色,衬托口脂的红分外显眼,一张一合间,竟牵动了他的心弦,感到心痒。怎会忽然生出如此无法抵抗的吸引力?
他心惊肉跳,连忙垂下眼睫不敢再看。
她嘴角的弧度更厉害了,声音也品出笑音:“说着可怜本公主,却连本公主都不敢直视?”
他嗫嚅:“公主……”
“从前的刑狱官,如今却变成了如此胆小之辈。”她摇头轻笑。
转身要走,却见他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男人浓黑的眉毛与眼的距离近,显得有些消沉意,一双眼睛眼角微微下压,更似那倾颓夕阳,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失魂落魄四个字。
哪怕这样对视,都让不开这词。
一时间她心中蹦出一句话:他觉得她可怜,殊不知在她眼中一直可怜他。
过去他意气风发时她不喜欢,她就喜欢男人弱势雄伏在面前的样子。如今这掩不住眼底黯然的情状刚刚好,足够让人心疼。
他说:“我并不胆小。”
忽然,一只手落到他眼角,触感温柔温暖得令人心颤,他忍不住想要逃离。可自己刚刚说完不胆小,如何能够立刻打脸?
于是强忍着,没有动。
就见公主笑着说:“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眉眼生成这样,才会真的令人怜悯。”
他没有过暧昧经历,可也感受到此刻两人过近的距离很不妥,心跳慌乱,只是说不出口。
她是公主,公主收留他。只是触碰他一下作为报答,又能怎样呢?若换作旁人,也不会装作贞洁烈男拒绝。
他若强硬离开,只怕会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