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乱葬岗的大火突然燎起，火势熊熊，烧得尸油遍地，臭气熏天。

姜堰得知后，并没有太在意。

只随口一问：“可有找到顾芸儿的尸骨？”

仵作回答：“有一具女尸体已经烧焦，可以认出身形是顾芸儿。陛下，要收尸吗？”

“收尸？朕做了几十年晟国国君，还从未听说过给罪犯收尸的！”

姜堰冷笑着，拂袖。

“下去吧，让禁卫军把火灭干净。”

就这样冷漠无情，一句话都不愿意多牵扯，薄情寡义。

那监狱中苟延残喘的老丞相，听闻二女儿猝死扔去乱葬岗、成了焦尸。望着黑暗低矮牢房顶，浑浊昏黄眼珠没有一丝光亮，许久，呛笑两声：

“苍天无眼，怜我二女同死暴君之手……芸儿，你若做了阴鬼，别放过他！别放过他！”

可他没有哀伤的时间，紧接着，便传来九月十八日斩顾家满门的诏令。

只剩八天可活。

顾忧之万念俱灰，临问斩了倒也平静。

他知道，自己与国师祖彧的勾结的事凶险，被发现后绝对活不成。只是姜堰察觉得这样快，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与他攀谈，下一刻便接着一个名头血洗顾家，迅雷不及掩耳。

他已没了求生念头，坐在牢里等待死期降临。只恨没有早点将家中幼女顾锦云送出晟国，似锦年华被他连累着一同见阎罗。

顾忧之听到八日后问斩没有任何反应，可身受重伤卧病在床的顾芸儿却不同。

她撑在榻上，呕出一口血，泪如雨下，一张脸全都是悲恸神情。

“父亲，妹妹……我救不了你们，我恨啊！我恨……”

姜扶桑扶着她，也无法说说出一句话。

此刻说什么都无用。

倘若被下旨要问斩的是师父，她也会痛苦到难以听进去任何劝慰。

她现在只能静静陪着顾芸儿，别让对方悲伤过度崩裂伤口。

等到顾芸儿痛哭一场昏迷过去，她才让唐老进来帮顾芸儿处理渗出血的伤，自己走出房间。

只剩八天。

救出顾芸儿已经是极限，无法再用这种办法对其他任何人。

顾家……她救不了。

不但救不了，还要做那高堂上极尽绝情的监斩官。违天命、违民心。

即便她再不愿意接受，问斩顾家满门的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第198章 午时三刻，准时斩首

九月十八日，天干热若火烤。

天地都成了一个蒸笼，太阳高高悬在天上，照的人身上水分全干了，口干舌燥。

这样酷暑的天。

姜扶桑身穿金丝绸衣束腰封，坐在高台之上，身边坐着两个刑狱官，三人共同监斩。

她居高临下看着空旷断头台和台下密集如蚂蚁的百姓，他们知道今日问斩，早早便在场下候着，脸上的愤怒怨恨和焦灼像是涂鸦混乱的一幅烈火画。

“公主，已经午时。”

其中一个刑狱官说。

她盯着那一张张仰望着的面孔，从他们脸上看到无数的情绪，沉浸在这些情绪中，没听到身边人说话

“公主，已经午时，该提犯人了！”

那刑狱官又说了一遍。

她晃神，扫了对方一眼，却是不疾不徐的样子。声音听不出情绪，只让人觉得懒散，微微抬起手：

“来人，带死刑犯。”

顾忧之一家十多人被带上断头台，他们自被捕后便再也没彼此见过，此刻一见，泪如雨下。

“爹！”

“锦云……”

因是同时处死，几人戴着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