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正在殿内包扎手腕。
昨她听说姜扶桑意识清醒了,就迫不及待要见到她,铤而走险,忘记自己手腕上有伤。若非时时刻刻注意着,指定被她瞧见。
这伤,现在还不能被她看见。
之后才有用……
药粉撒在横在手腕内侧长长的伤口,动作娴熟。火辣辣的疼,顺着左臂钻进血液。
他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变。
像是做过不知道多少遍,熟练得可怕。
包好后,有些出神。
虽说是鬼迷心窍使了令人鄙夷的勾引手段,但也知道了公主对他并没有腻味。
值得了。
他自幼相貌优越,从前在楚疆便占尽白净好皮相的方便,以此欺骗了无数人。
王室里面都说:同胞兄弟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却一个活泼开朗正直善良,一个病弱秧子阴谋算计。
大臣背地里庆幸:好在我们王上自有判断,将他丢出去做质子,不然将来这楚疆岂不栽在他手里?
从前有一张吸引人目光的脸,轻而易举就能获得别人的好感。可他只觉得厌烦,恨不得毁掉。
可现在失去相貌的加持,才发现如此艰难。
容貌尽毁,这张脸已经不能见人,谁看到都会被吓一跳,露出憎恶神色。
白濯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看着脸上交叉的蜿蜒疤痕,压在心底的恨意如岩浆滚动。
他至今也不懂。
姜堰为什么要毁了他的容貌,就只是怕他用那张脸勾引了姜扶桑?
联想到公主在神志不清时那样害怕自己,白濯心中有了一丝犹疑。
或许,公主对自己……是有喜欢的。
哪怕薛羡云回到她身边,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毕竟薛羡云都要近三十岁,太老了,怎能与正值年华的自己相比?公主喜欢年轻的身体。
就像昨夜……
他想起浴池中的耳鬓厮磨,忍不住心跳加快,血气上涌。
那时,公主非但没有嫌恶他,反而亲昵咬在了他脸上。
白濯看着面前的铜镜,手指抚上侧脸上,那里有一个已经但到看不见的齿痕。
今晨他净脸的时候小心翼翼,希望它在脸上多留一会儿。
转移视线。
镜中他的被烧过的手已经痊愈,长出了皮肤和新的指甲。虽然颜色比原来肤色更粉,有些突兀,可已经比最初好太多。
盯了一会儿,忍不住回忆昨夜公主的笑语。
他感觉自己腐烂的心房也重新长出了血肉,克制地垂眸笑了。
漂亮的丹凤眼宛若下压的花瓣,眼尾上勾是花瓣的边缘。
“质子,公主出府散心,召你陪同。”
奴仆的声音传来,他恍然惊醒。
喜上加喜。
边走边心想,公主已经许久不曾召他一同出行。好在本来便喜好整洁干净,着装也规矩,可以直接去,不然让公主久等便不好了。
姜扶桑靠在马车上小憩,感受到有人上车才缓缓睁开眼,看见了身着一月白衣袍坐在自己对面的白濯。
马车驶出公主府。
轻声说:“坐过来。”
他诧了一瞬,坐过去,有些犹豫:“公主,按晟国规矩,只有驸马能与您同座,奴……”
她笑了:“按晟国规矩,你就不能坐在这金车玉辇上,你不也上来了?”
“今日只是出去散散心,不必紧张。”
白濯点点头。
姜扶桑喜欢他乖乖的样子。
她奖励的摸了摸他的耳朵,看到面纱后的垂绦。心想,这种面纱容易滑开,风吹也会露出来,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