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毒药太过可怕!

薛羡云红着眼看向帐内抱膝蜷缩的人,低声喃喃自语。

“我们寻常人一夜噩梦,醒来尚且会感到无法平复,更何况金桂九丹散下的梦境。”

“逼真到,会使做梦的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良久,忍着心痛说:“公主梦魇的时间太长了,已经沉浸在噩梦的恐惧中、无法脱身。”

白濯攥紧拳头:“什么时候会好?”

薛羡云摇摇头,声音苍白:“心脉损伤不可逆转,公主如今脉象仍不好,极有可能便从此将梦境中发生的一切视为现实……”

对方踉跄了一下:“怎会如此!”

公主这样害怕他,定然是梦里的自己做了伤害她的事情。

如果一直处在这种状态,岂非一辈子无法无法靠近公主!

日后该怎么办?

薛羡云看出他焦急,沉稳地出声说:

“公主目前如此,从前亲近的人现在都无法近身。你留在殿里守着,同沐兰也好照应。我先开一副安神静心的方子暂时平稳她的情绪,回去仔细研究,或许能找到方法……”

这几日质子表现出对公主的担忧超乎他的想象,不止衣不解带地奉药,更不惜割腕放血……

这与外界那些不好的流言诸如“公主强迫楚疆质子做面首”之类完全不符。

白濯闻言点头,脸上的面纱随着动作摆动,几不可察。

“嗯。”

纵使他再厌恶嫉恨薛羡云,此刻公主病重,也无心想那些。

心里只有无尽的担忧。

公主好不容易醒来了,却神志不清、分辨不出现实还是虚幻……

这该如何是好?

“公主,我最后为您诊一次脉。”

薛羡云努力冷静下来,平复心情,试探着站在帐外说。

可他还没有撩起帐子,便被一声颤抖恐惧的哭声制止:“不,不要过来!”

他的身体僵住。

“你是假的,我要哥哥,他被藏到哪里去了……”

她头埋在膝盖,哭到窒息,呜咽的声音杂乱,语言不连贯,毫无逻辑。

“你不是,你们都不是”

“我没有杀我自己!”

“你们都要害我对不对?都想要我下地狱!哥哥,我再也不会信你了……”

薛羡云听她一句一句崩溃的喑哑哭声,捏着银针包的修长白皙的手指一点点卷裹起来,指尖发抖。

过去听得无数言语,都不及刚才那一句“在也不会信你”给他带来的冲击大,如同一柄匕首刺穿心房,疼痛窒息。

从前她曾笑着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如今却对他避之不及、视他为洪水猛兽,信任崩塌。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金桂九丹散的毒层层叠加,先是迫害身体,然后击溃精神,最终五脏六腑化为血水、七窍流血而死。

一旦服用便会起效,很难自我戒停,只能用药物和外力强迫。

即便停止服用,已经被损害的心脉也很难养回来。就像身体落下了病根,无法去除。

薛羡云曾诊治过许多服用金桂九丹散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已经神志不清。

眼神空洞、失魂落魄、噩梦缠身,像是一具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我看到我父亲的双手伸过来,我好害怕,我尖叫,疯狂地挣扎,拿着一切拍打他的头……其实他是想为我裹好披风,我却打死了他。”

那是个披麻戴孝的年轻女子。

“薛大夫,我已经分不清梦跟现实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样对吗?”

头发蓬乱、形如枯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