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一双漆黑的眼盯着床幔,伸出藏在被中的双手,看到被抠出血的掌心,兀自笑了一下,那笑使脸上的疤痕狰狞,衬得嫉妒神情格外扭曲。
就那么喜欢那个薛羡云?如此相信对方、偏袒又维护,竟然连让对方跪地都不舍得!
他的牙齿咬得几乎要咯吱作声。
嫉恨在脸上燃烧着。
薛羡云不过一个平头百姓,撑死了算了大夫,难道膝盖有金子?
怎么就跪不得!
他堂堂一国王子,折尽尊严在她面前跪了无数次、奉她为神明……她可曾心疼过一次?!
为何要带他如此不公……
为何?
为何!
他眼眶猩红,情绪像是咆哮怒滔,极力隐忍,为了保持冷静,用被火烧后心生的指甲掐到自己双手掌心血肉模糊。
忍到颤抖。
薛羡云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宠爱,他对其下狠手又有什么错?
只有对方死了,他才能像从前那样得到公主的偏爱。
什么无冤无仇,只有坐享其成的既得利益者会觉得自己干干净净、两袖清风!
别怪他了……
苏定山为了避免看到公主跟薛羡云在一起,总是早出晚归。练兵的同时,整顿京城附近的暴动。
只有让自己疲倦不堪,才会少一分心思去关注公主与旁人的恩爱。
他回府上时,天色已经漆黑。
到寝殿用晚膳,随后沐浴更衣,准备休息。
听闻今日清水殿的质子中毒,被薛羡云救了回来。他的人说下午有人诬告薛羡云是凶手,但被公主驳回。
现在,仵作正马不停蹄寻找真凶。
不过他不在府上,与他无关。
这府上明争暗斗都与他无关,他是驸马,只要不自摘其帽,公主都无法休弃他。
便就这样不甘的过着,反正也如此过了许多年。
他沐浴没有焚香的爱好,行军打仗养成的习惯,利落干净就好,所以也快。
当他更衣准备就寝时,公主的贴身婢子敲了房门:“驸马,公主传你入她寝殿。”
他坐在榻前,明显地愣了一下:“我?”
公主自从他那日的出格后便再也不见他,对他厌恶至极,今日召他该是有急事。
苏定山穿衣去焚阳殿。
沐兰进去通报一声,随后对他说:“驸马,可以进了。”
他颔首。
跨进大殿,公主坐在平日吃茶的桌前,桌上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他垂下眼睛,跪地行礼:“臣苏定山见过公主。”
“平身,过来。”
他感觉有些怪异,她的脸上几乎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焦急情绪。
这么晚了召他,难道不是极着急吗?
“坐。”
她说。
他心中怪异感更深,坐在她面前,见她正在看着面前的汤药,出声询问:“公主,这是何药?”
她却倏地抬眸,面无表情地说:“若我说,这是毒药,你喝不喝?”
“公主要杀臣?”
苏定山蓦地想起今天质子中毒一事,公主是想把他们都杀了么?只留她与薛羡云。
他说:“如今局势动荡,我还有用,应该不是陛下让公主杀臣。既然公主要毒死臣,臣无话可说,还上欠公主的命也无妨,只是陛下追查起来,恐怕公主难逃责难。”
男人端起药碗,面色平静地将黑褐色的药一饮而尽。
似乎,死在她手上也是一种好归宿。
却听到她兀然笑了一声:“苏定山,你看得这样清楚,却信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