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臻知道,方莞尔的出现无疑是在方舟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好不容易这几个月和家人相处地愈发融洽起来,这孩子也不再时不时因为想起过世的母亲而感伤。这一下,倒是把陈年的悲切都悉数翻了出来。

景臻两只手在身后一撑,重心往后,抬起来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方舟屁股,“你以为你这样子就不用挨打了?我们还有多少帐没算呢,嗯?”

方舟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转向景臻的那一刹那,看到哥哥充血的眼眸和干裂的嘴唇,眉宇间的神采略略黯淡着,还有强撑起来的笑容,心狠狠疼了一下。

累的,何止是自己。

“哥,”方舟抿了抿嘴,本想笑一笑的,却生生变成了苦笑,“别吓我了。”

“嘿!臭小子!”景臻这次是真踢,重重一记踢在他胯骨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了。

在景臻心里,教育分轻重缓急,最重要的,永远是心理战。

方舟仍旧纹丝不动,只是脸色突然沉重了下来。

他开口,刚才语气里的玩笑荡然无存,“哥,那份信,我早就看到过了。”

方舟注视着景臻,没有预料中的惊讶,哥哥的脸上是如沐春风的暖意。

景臻缓缓吐字,像是生怕吹走了蒲公英般轻巧,“我知道。”

方舟不由自主一颤,停了停,又道,“我说妈走前对我立的口头遗嘱,是假的,根本没这事。”

一样的语气语调,一样的安稳人心,“我知道。”

房间里流动着异样的气息,说不清是什么。参杂着惶恐,惊异,却又有些安定和平顺。来自两方的矛盾气流,像是在空中碰撞了似得,溅出火花。

哥,我不想走。

第109章

景臻是拎着戒尺来找方舟的。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沉淀,以他对方舟的了解,应该不至于再云里雾里下去。

他可不在乎明天是不是要上学,教育的时机不可错过。

然而,这次他想错了。

?豬?

景臻坐在方舟的书桌前,手里是方舟刚被勒令写的还带着体温的检讨。

“这就是你昨天一天,没做作业没看书没训练,闭关反省的成果?”

景臻歪着头去看垂首立正的小孩,手指不停搓着裤缝,嘴唇紧紧抿住,骄傲的孩子倒也只有在景臻面前,才会无措起来。

他将检讨扣在书桌上,那薄薄一张纸,竟被带起一阵风来。猛地站了起来,往旁边退了一步便伸手撤了椅子。丝毫不顾忌一旁方舟惊恐的神情,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戒尺,用尖端敲了敲桌沿。

方舟是没想到这顿打来得那么快,呆呆愣在那里。

一秒,两秒,三秒。

他像是木头人一般,纹丝不动。

景臻也没有再开口,突然就猛地单手扳过方舟的肩膀,厚实有力的手掌压在他的背脊上。这霸道难当的力道让方舟只好伸手撑住桌面才不至于太狼狈,臀部也就自然翘了起来。

“嗖¥啪!嗖¥啪!嗖¥啪!”

景臻右手扬起,带着疾风落下丝毫不收力的三下,像是警告,更像是镇压。

不知是因为好久没挨戒尺了还是今天打得格外重,方舟几乎就快要撑不住软下去了,喉咙口竟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呻吟。

景臻用戒尺敲了敲腰侧的敏感地带,声音里带着几分火气,“方舟,我从来没给你定过规矩,并不代表我不讲规矩。受罚还敢给我沾泥带水的,是不是我太惯你了?!”

方舟刚刚还因为不知道到底错哪了就要挨打而纠结,如今被哥哥劈头盖脸骂一通,突然完全没有了底气,二话不说转身撑在桌子上,还刻意往后退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