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莫名地被教育了一通,王珺才因人的耐心而缓和的心情瞬间就不美丽了,“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啊?”景朝实在不理解女孩儿的脑回路,吃什么和怎么上楼,根本就是不搭界的事情嘛。

见人没听到似的一味往楼上走,王珺晃了晃手里的拐杖,“放我下来!”

“嘶!”拐杖一端直直碰到景朝的臀腿,尚未痊愈的伤处一阵钝痛,景朝一个不妨,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

“嗯?你怎么啦?”两人离得这般近,景朝的表情尽入眼底。

“没事。你昨天的病历,有一个地方需要”

“别打岔!”王珺抬手试了试人的额头,皱眉道:“你是不是哪里疼呀?”

景朝没说话,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王珺偏了偏头,长长的睫毛闪动两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忽地降低了:“该不会是,季老师打你了吧?”

“嗯。”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王珺是真的没想到景朝一个从来优秀到让人挑不出毛病的人,到了二十岁了竟然还会被老师打屁股,看着小男友一本正经的侧脸,小姑娘忽然觉得十分好奇,凑到人耳边道:“用什么打的呀?”

“呃”景朝的喉结翻滚两下,“听诊器。”

“哈?听诊器?”王珺低头看看景朝白大褂里的听诊器,脑袋里瞬间脑补出景朝被季杭小孩子似的按在腿上挨揍的场景,不知怎的,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这么疼呀?这么多天都没好呀?咯咯呵!”

景朝脸色一红,却依旧认真地想了想,“应该比不上你的腿疼。”

王珺一下子就敛住了笑声,鼻子有些酸酸的:“你早说嘛,可以坐电梯的,放我下来吧,我们慢慢走。”

景朝摇摇头,扶着王珺的小臂,将人往背上掂了掂,“我想背。”

“你怎么啦?”

“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你读研的这几年,不能天天见面。”景朝语声淡淡,少有的怅惘,伴着惯有的执着:“我想背,背一辈子。”

“你毕业,就做不了医生了。”王珺也不禁伤感起来,景朝对这份职业抱有怎样的虔诚期待她是最最清楚不过了。

“不,我永远都是B大的见习医生。”景朝的嘴角勾起一个坚毅的弧度:“医学是我一生的事业。”

王珺伏在人背上,看着温暖的阳光洒在景朝发间,忽然觉得,所谓光芒难掩,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她相信他的背脊坚实宽广,家庭、事业、亲情、责任,再多的重担也担得起来。

“我陪你。”

二十五年后。

经过漫长而细致的讨论,第五次医疗改革暨公立医院三医联动会议,终于到了最后的投票阶段。参会的来自全国各个领域的顶级专家,如果决议通过,“医药分离,三医联动”的政策,将最终在全国范围内推行,以药养医的多年积病将从此成为历史。

而着力推进这项政策的,正是台前那一身笔挺西装的景江总裁,景朝。稍后他将为这项他为之努力了半生的事业,做最后的陈述。

成败便在此一举。

颜庭安坐在会议室略靠后的位置,远远地看着景朝低头做最后的准备,那细致而又一丝不苟的样子,宛如术前轻点器械。

颜庭安偏过头,看看一旁有些失神的季杭,轻笑道:“紧张?”

被师兄一针见血地戳破,季杭自嘲的笑笑,倒也不否认:“上一次这么紧张,是第一次独立关颅的时候。”

“不相信小朝?”

“怎么会。”季杭远远地看向台前那个挺拔坚实的身影,轻叹了口气,“那年他伤还没好,就执意要去医务处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一定能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