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虽然知道孩子羞得厉害,可景朝的情绪还是让季杭有些意外的。季杭全没想到手上一下没挨,少年就赌气成这副模样,哭笑不得之余,心底竟多了几分释然,这或许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吧。
有些毛病不能有,可有些却还是可以惯一下的,季杭暗暗勾勾嘴角,却故意点点头,“嗯。”
景朝的胸膛起伏两下,眉间的委屈愈发明显,“老师打吧。”
季杭心中好笑,“自己说,该打多少?”
景朝头也没抬,“四级手术,41下。”
季杭终于明白景至之前对他说的,这孩子犟起来是让人既心疼又炸肺。表面看着规规矩矩,任打认罚,实则这一下要是真打下去,心里的委屈恐怕都能酿陈醋了。
“我差点儿忘了,你不单单偷玩手机,还偷衣服来着,这两桩,哪一件也不能饶!”说完,高高扬起听诊器,照着白皙的手掌就作势抽了下去。
“嗖”
听诊器划过一道弧线,景朝的手掌缩了回去,导音管竟是抽空了。
“敢躲了?”季杭是真的意外,从前景朝赌气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可再怎么不服气,也还都是梗着脖子扛揍的。
景朝咬了咬嘴唇,头低低垂着:“小朝没偷衣服。”
“没偷?那是你的白大褂吗?你拿走的时候,问过我吗?”
“那也不是偷”景朝长这么大都没被人用这个字眼形容过,如今被最尊敬的老师用这个字加诸在身,少年只觉得比藤条戒尺听诊器的伤害强过百倍,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排斥和反驳,“这个错,小朝不能认!”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季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晌,语气极为幽缓:“不给打?”
“小朝不听老师的话,夜里回复公司的邮件,是小朝的错,随便老师打多少都可以,小朝绝无半点怨言。可是小朝没偷衣服,没有!”
话说的有些急了,可到底不敢真的违逆老师,景朝吸了吸鼻子,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啪啪啪!”
避开了手指和指根,力道却是不放水的,重重三记齐齐落在掌心。
“不是很有骨气吗?!罚不得也骂不得了?!到底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
“小朝哪里敢违逆老师”
“呵!你违逆得还少了?”季杭敲敲人的膝盖,“不让你动不动就跪,你听了么?让你面壁思过都能擅自跑出去打架,你乔师兄当年也不敢这么放肆!”
这样明显的比较瞬间激起了少年心底的委屈,嗓子里哽咽得厉害,“师兄来家里吃饭,老师的衣服都是随便穿的;回科室开会,老师的水杯师兄都能随便用,白大褂更是拿起来就穿怎么师兄穿就可以,小朝穿就成偷东西了”景朝嘀咕了一阵,赌气意味更明显的后半句终是咽了回去:明明是老师自己说的,您的东西,小朝都可以用的!
如此明目张胆的顶嘴赌气,季杭差点儿破功笑出来,重重地点了下头,“是啊,你乔师兄不仅穿我的衣服,还跟我抢吃的,抢我的床睡,他还是学生的时候,我的印章就能留给他备份。”
眼见小孩的咬合肌都紧绷起来,季杭摊摊手:“知道为什么吗?”
景朝这回是真的来了脾气,嘴巴一扁,脑袋干脆扭向一边:“不知道!”
“因为你乔师兄,比你乖!”季杭说完,伸出食指和中指,狠狠掐了一下人赤红的脸颊,将少年的脑袋摆正过来,“闹脾气?”
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景朝不禁有些后悔,眨巴眨巴眼睛,睫毛依旧湿漉漉的,声音乖了许多,“小朝哪里敢。”
“屁股上不疼了是不是?不消毒就想碰衣物!无菌操作都忘了,你是不是又想做文献总结了?”